—乱局若起,小漠安危为最要。
同一个意思,叮嘱淳月力保这个弟弟,告诫小漠切勿逞能。
禁军四营,其中三营收到了顾星朗手书,落空的是上一轮霁都之危时被阮雪音怀疑过的屯骑营——不因薛战,而因彭望。
柴瞻亦收到了主君亲笔,此刻危坐大殿中,镇国之势。
柴一诺拾级而上,入殿禀报射声营五千、虎贲营五千已宫门外就位,拱卫皇城;加强城中巡防的部署已经落实,稍有异动,可立时扼杀;前往南北境的禁军会在沿途分流,每次几十到百人不等,驻守主要城郡,监控地方动向。
非常“顾星朗”。
场间所有人在听完之瞬明白,主君排布已就绪,此回合,骠骑将军府为手。
“上官大人找到了么?”淳月问。
顾星朗赴宁安之前,上官宴请旨往祁南,过问因盐政改革引发的一桩官司,同去的还有两名御史。战争爆发前那两名御史带着卷宗回来了,上官宴却未归,说是要去东边办另一趟差。
举国盐政革新,持续了近一年,确是成果与问题并出之时。而上官宴作为君王吏,手中一应事务皆是顾星朗直接发派,换句话说,行动不受任何约束,只须主君首肯。
故而谁也不在意他领旨出门后多久回来,除非君上问。偏顾星朗四月出发去宁安,一去不回。
顾淳月是极不放心这名降臣的。所以局势至此,她头一个想到上官宴。
柴一诺摇头:“尚未。他与两位御史分别那阵,据说换了布衣,方便办差。若有意掩行踪,值此动荡时,很难找。”
动荡时不在霁都,独自行动彷如人间蒸发,这情形熟悉。
淳月思索有顷,脑中忽闪过自家夫君的脸。
可不是与前年白国变局时的纪平,如出一辙?
“宫中既已安排妥当,本殿回趟相府。”淳月起身,又想起阮雪音信中嘱咐,望一眼小漠,微微踟蹰。
宁王约莫明白,“长姐可是要去接宸儿入宫?”
国都排布得这样,显然皇宫最安全。
淳月确有此意,却非这会儿出宫的唯一缘由,又不好解释,只点了点头。
“臣弟去接吧。长姐留在宫中为妥。就要入夜了。”
“此番接他入宫,不知要住多久。”淳月笑笑,“孩童的用度你不会收拾,他爹爹和家中仆妇也都不如我。正巧出来前没做安顿,我是主母,总要回去交代几句。”
缘故这般多,宁王亦不再劝,“那长姐快去快回,十三弟,有我。”
小漠心知长姐这般必有要事,回了宁王一个笑,道:“长姐路上小心。”
城中安宁,兵甲戒备更显出不同往日的悄寂。淳月走长信门出宫,一路择小道归相府,入得前庭,知晓纪平正在书房,松半口气。
她没立时去瞧他,回卧房洗去一身疲乏,择了件烟蒙蒙轻薄软裙,镜前自照,觉得不能这么走出去,又拿件披风将身上裹了,方穿游廊过垂灯,推门进了书房。
“月儿?”
纪平抬眼,正见她反手关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禁又笑,“春末夜暖,裹得如此严实。”
边境战事起,他白日里亦忙得脚不沾地,到家同样先沐浴,这会儿正穿着寝衣伏案,处理未竟公务。
淳月已是走热了,将披风一解随手挂好,露出凝脂肌肤和轻薄软裙下美好曲线。
若隐若现,纪平素难抵御她端庄之下、帘帷内艳光,眼见人走过来,薄裙随着莲步荡,手中湖笔一顿,落下一滴圆墨公文上散开。
“穿得这样,不裹不行。”淳月神情仍端,回话亦平实,老夫老妻的熟稔,与周身风姿全然不符。
犹是这般,最为勾人。纪平一把揽过她腰将人往身前带,“没见你穿过这件。”
以相府对长公主之盛情,纪平对爱妻之宠溺,顾淳月的寝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四季不重样。说起来这件还是淳风送的,有一年做生辰礼,不好当着人拿出来,一脸神秘将淳月拉至偏厅,
“长姐你老说我不懂事,这回合,哼哼,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懂事。今晚就要穿啊!姐夫会感谢我的。”
那夜她将裙子提溜出来,方知这妹妹有多“懂事”,无语至极,立时担心起这丫头尚未出阁已这样懂,容易出事,想了一整晚下次入宫要盘问她的话,根本就没穿。
以顾淳月作派,也不好意思穿。
直至今日。
“确实没穿过,方才翻到了便试试。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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