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得太久,现实很快就加倍打击了他,某个清晨,当江一珩乍然见到校门口并排站立的两个身影时,一种不知由何而起,却来势汹涌的情绪瞬间击中了他。
晨光里,少年鹤立鸡群般显眼,正低头专注地听那个只到他肩头、言笑晏晏的女孩说着什么。那种美好,仿佛将他隔绝在外,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正在失去。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胸口,那里,伤心、愤怒,或许还有无助和恐惧,一时间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发酵、膨胀,将他钉在原地,寸步难行。
他知道校值日生的排班不是这样的,尔尔不应该今天出现在这里,她的值日在下周一,和他,一贯如此。
四、五年级每个班轮流出班干部值日,早晨在门口列队欢迎,检查红领巾、早操出勤和课间眼保健操等工作,这项排班由大队部负责,江一珩是学校的大队长,他经常让尔尔帮他看着排,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和她一起,因为一般默认每天每个年级一男一女,而其他的女生他嫌烦。
陈驻是期中考试后替补成为他们班宣传委员的,原来的喻越转学去了省城,陈驻补缺是众望所归,他成绩不错,球打得也好,还会画画,虽然比较内向,但在男女生里的人缘都还不错。
所以,是她换的排班,她想和陈驻一起值日?甚至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江一珩攥紧了双手。
也许是这处的怨念着实太强,尔尔似有所感地抬头,发现了他,她停下和陈驻的对话,朝他笑笑打招呼。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江一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也冷冰冰的。
尔尔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样子好像在生气啊,马上回想了一番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啊,放学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但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安,看了看周围,时间尚早还没什么人来,就和其他值日生打了招呼,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向他走去。
只是没等到他近前,江一珩反而移开了视线,错开她,一言不发地快步进了校门,就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额……“,被独自撇下的尔尔目瞪口呆,这是真生气了啊,她咽了咽唾沫,满脑门官司地回去值日了。
一起值日的四年级学妹见她回来,拍拍胸脯道,“大队长今天好恐怖哦。”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这人是真有事啊。说起来,江一珩现在的人缘挺好,但总觉得对她脾气渐长啊,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听她的小可爱了,真是悲伤。
这边,江一珩直接去了操场,放下书包开始他的晨跑,跑步一向能让他冷静。一圈又一圈,可每每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了,瞥见校门口的那两人,又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他才是后来多余的那个。
“呜!”
当又一个带球被强行抢断,且还把自己狠狠带倒后,神经粗旷如张君亮也发觉班长今天的不对劲了,他拉住江一珩递来的手站起来,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心里却直犯嘀咕,这位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场上不管是敌是友都快被撞翻个遍了。
要知道江一珩平时打球一贯随意,并不较真,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的穷追猛打。
“换人,谁上?”,正想着,江一珩把球扔给回他,自己转身向场边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早发现班长今天的反常,只是没人敢问,唐炜及时站了起来,跑进场中招呼大家:“来来,我上我上,继续啊~”
江一珩在场边的空地上坐下来,拧开自己的水瓶喝了口水,望着远处正和女生们打排球的尔尔出神。
“铃……”不知过了多久,体育课的下课铃响起,他回过神,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陈驻,他比其他人都更高一些,长得白净,汗湿的额发后露出微眯着的细长双眼,确实有几分流川枫的影子,江一珩皱了皱眉,抑制住内心莫名的敌意,他知道自己不该无缘无故敌视一个人,认真想来,陈驻并没有哪里得罪自己,他算得上是个好学生,甚至有时候,那种万事与我无关的漠然,和自己很像,可怎么说呢,或许还不至于到讨厌的程度,是一种戒备,他莫名地对一个人感到戒备。
尔尔觉得自己这一天真难过啊,闹别扭的江一珩真可怕:
早自习下课:“汪…,江一珩,你今天不开心?”,外号她也不敢叫了。
江一珩低头看书:“不关你的事”
“……”
语文课下课:“昨晚你爸骂你了?和我有关?”,虽然她并不这么认为。
江一珩干脆不搭理她。
“……”
数学课下课:“班长,这道题我不会,你给我讲讲呢?”
江一珩头也不抬:“你会”
“……”
中午放学:“去我们家吃饭吧?反正你家里没人”
江一珩目不斜视绕开她 :“不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