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一结束,毕业班的氛围就悄然而至,班主任前一刻还笑眯眯地捧着年级组总分第一的奖杯给大家看,表扬大家的团结友爱、努力拼搏,下一刻就口风一转,突然深沉严峻起来:
“同学们,小学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年,很快就会过去,大家也该收收心,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来!明年的升学考试是你们人生里至关重要的第一仗!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觉得老师是在危言耸听,但几年后 ,十几年后,你们再回过头来想想今天老师说的话!希望到时候不会后悔!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期末考试,就是检验大家的时候,希望这段时间你们都能自觉努力,考试过后马上就会开家长会,也给你们的爸爸妈妈交上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学习节奏加快了,音乐和体育课减少到了两周一次,每天的作业也多了起来。
虽然觉得麻烦,但看在阴差阳错解开了他困惑的面子上,江一珩还是单独找了个机会把信还给孙梦云,除了告诉她自己没有兴趣,也耐着性子劝了她几句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在他看来,这位女同学成绩平平,想考上重点初中恐怕不容易。
只是他不知道,女人与生俱来就有神奇的第六感和敏锐的洞察力,那些他自己都才想明白的事,这个女孩却早已从旁窥得一二。孙梦云流着眼泪,倔犟地看着江一珩,眼神里有种浓浓的不甘:“那么关尔尔呢,如果是她,你还会这么说吗?”
江一珩差点惊跳起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真怕孙梦云会去尔尔面前胡说八道,有些事,他绝对不想通过第三个人的嘴让她知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两步走到背光的位置,掩饰住自己发红的耳朵,江一珩并不接她的话,声音冷了下来,“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顿了顿,觉得还是让她知难而退比较好,“而且,至少你也该想一想,能不能和我考到同一个初中。”
这话的分量很重,诚然,江一珩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很少,其中当然不包括随便一个什么人的自尊心。
孙梦云的脸猛然涨红了,终于低下视线,她当然听得出这话背后的含义,这让她很难堪。是啊,他是年级第一,又是大队长,而自己呢,成绩一般,长相一般,一切都是普普通通,他以后会考上最好的初中、高中、甚至最好的大学,而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说实话她以前从没觉得学习有多重要,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她爸还说,就算她考不上大学也可以在家里工作,但此刻,却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好好学习,证明给面前这个人看的冲动。
江一珩无心多看她此时的窘迫,也再没什么可说的,默默转身离开。这是他拒绝的第一个女生,算得上很认真了,后来这样的事越来越多,他便失了耐性,情书一律直接扔掉,被个别胆大的堵住表白,从来也只有6个字:“谢谢,我不想听。”
有一种说法,说的是男孩子读书的后劲足,一些小时候调皮捣蛋成绩不显的男生,初中稍一使劲,就上了超车道,而很多明明小时候成绩前茅的女生,却容易后继无力,在小升初、初升高的关键节点上不敌男生。
从重点高中每年录取的男女比例来看,确实有些现实依据,但这其中,或许与智商的关系并不大,而是在与成长相逢的路上,那些身体和心理上的必然变化,女生总是要经历得更多,因此也有更多的困惑、疑虑、有美好的幻想、隐秘的欢喜,当然也更加的多愁善感、踌躇不定,而这一切,无不在分散着她们的注意力。
造物主的不公,或许从这个时候便开始显现了。
长大以后,当我们回顾那段岁月,也许已经能够会心一笑,与自己和解,但后来看来的每一件小事,在当年,确实都曾像一座翻越不过的高山、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过每个女孩的内心世界。
最近尔尔发现,叫不动大家跳橡皮筋了,曾经一呼百应的课间娱乐,自从这学期,不,好像是从上学期就开始了,参与的人越来越少,个个不是说想睡觉就是要写作业,到了今天,连苏绣也不陪她玩了。
“唉~”尔尔唉声叹气地收起了皮筋,坐回座位上无聊地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旁边的胡燕:“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跳橡皮筋了?”
对了,这学期又换位子了,正当一众女生都在暗暗期待谁能和江一珩或者陈驻做同桌的时候,老师安排了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尔尔的同桌变成了胡燕,江一珩和唐炜坐在她们后面。
“这个嘛”胡燕一向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从来藏不住话的,难得这次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凑到尔尔耳边悄悄问她:“你胸口这里痛吗?特别是跳的时候,摸起来还有点硬硬的”
“没有啊”,尔尔惊呼,“你生病啦?”
“嘘,你轻点!”大嗓门的胡燕居然也有小声说话的时候,“一开始我也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
尔尔睁大了眼睛
“我妈妈说,这叫发育,女生都要这样,过几年就好了”胡燕耸了耸肩膀
“哦~~”尔尔恍然大悟,“那是不是”,她又压了压声音,“就变大了,然后像大人那样,嘿嘿”这样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呸呸呸,我才不要变大”胡燕红了脸,“你注意过那谁没有?就孙梦云”,说着她在胸前比划了个手势,“大家都在背后讨论,哎,我真怕也变成那样”
尔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无知的少女啊,大概要不了几年,就会为今日的愿望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