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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先生和杀人的刀(1 / 2)

徐州会战后,华中派遣军畑俊六和华北方面军寺内寿一意见不一致,闹崩了,于是各自单独制定了作战计划。华中派遣军继续四处追击歼灭国军残部,以消灭国军有生力量为目的。而华北方面军第2军则把重点放在了攻城略地,集中兵力进攻兰封,继而攻占河南开封和郑州。

1938年6月2日,日军华北方面军不顾大本营关于超越兰封、商丘、永城等地作战须经过批准的决定,向第十四师团(土肥原贤二)下达了向兰封以西追击的命令。而隶属于华中派遣军的十三师团仍在徐州大平原上对国军紧追不舍。

这天,玉子跟随一路追击国军部队的山田支队来到了一个小村落,她和贞淑跟着医护队的队员在村头的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忽然一阵骚乱引起了她俩的注意。只见姑娘们都朝河边的一个少年望去,激动地小声尖叫,窃窃私语。

玉子顺着她们望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翩翩少年,带着斯文的眼镜,身穿一身质地很好的军服,腰间别着一柄军刀,坐在一群军人中间,仍然掩不住身上的儒雅之气。他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目光和善,待人温厚,一派谦谦君子之风。听护士队姑娘们说,他叫森田谦,是老森田军医的侄子,刚从东京大学医学系毕业,就被征召来中国战场了,是个既有颜值又有内涵的高材生。医护队的小护士们最近都被他迷得不行。

玉子也细细的盯着他看了一会,他那一脸内敛青涩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对医学很痴迷,无论走到哪里都拿着他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他转过头来,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远远望着他的玉子,对她友善的微微一笑。玉子也点头回应他。一个文质彬彬的军医——这是玉子对他的最初印象。

这天,玉子看到营地门口有个老太太在和门口的卫兵拉拉扯扯的闹了起来,由于语言不通,士兵不耐烦了,都想把这个老妇人给一枪托打到在地了,玉子看到赶忙过去劝阻,才拉住了他们。一番打听才知道,这位大娘是来找她的儿子的,听说她的儿子昨晚被抓来日军营地来了,她家里就她一个寡妇带着这个儿子和她相依为命。儿子被抓只能她这个老娘来想办法,看怎么能把他救出来。可这些老实巴交的普通中国农民,哪有什么办法,只能打听到日军驻地在这,就先过来看看。她想得很简单以为日军只要调查清楚,说她儿不是当兵的,就能大发善心的把他给放了,她只要在这等着就成。玉子看着这位无助的大娘,心里不忍,于是答应帮她去打听一下。玉子问了下宪兵队的,昨天确实带回来了俩个人,已经被送到医疗队了。她又赶紧赶过去帮问下情况。

此时医疗队的帐篷里,森田谦正在准备组织大家研习医术,一些新来的军医对他很是崇拜,都希望能和他多多学习,长长见识。今天的学习主题是大脑皮层的研究和人体器官的拆解。和在东大学校里不同的是,在这里有可以让他活体解剖的研究资源,他对此非常着迷。

今天带来的素材是一个年长的和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个年长的已经听天由命,被命令躺到手术台上时毫无反抗。年轻的从进了房间就恐惧地呜咽,徒劳地向后缩着身体。一个军医在后面推他上手术台,他却拼命地向后缩,于是站在森田谦身旁的护士雅子微笑着用中文对他说:“上去吧,不疼,一会儿就完,给你打麻药。”一边说还一边回过头来,向森田吐了吐舌头,意思是,逗他玩呢。

少女那轻松的调侃和谈笑让那个青年放松了下来,她的这句谎话安慰了那个将死的青年,他停止了徒劳的反抗,也乖乖地躺到了手术床上。接着他们用日语开始了今天解刨主题方案的讨论。

玉子站在门外,听着这些魔鬼的对话,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不行,得赶紧救他们。去找山田君,此时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山田君,她得赶紧去找他,让他来制止这些残暴的行为。

此时,驻地北边的一个小山坡上,几十个今天被抓的国军战俘被死死地绑在了柱子上排成三排,这场景甚是壮观。站在他们对面的是山田支队近期从日本本土补充来的预备役新兵。山田真一狠狠的盯着这些预备队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今天出去追击敌军的时候,整个预备役新兵居然被敌军一触即溃,无论军官们怎么举着刀让他们回去,重新冲回战场,可他们还是被敌军猛烈的炮火给吓破了胆,到处乱窜,真是丢尽了皇军的脸。虽然最后还是险胜,敌军被打散了,但也付出了超出他想象的代价,这样的作战素质,这样的队伍,令他非常的不满意。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的职责就是为帝国不断锻造锤炼这把锋刃,让它为帝国开疆破土划出最耀眼的锋芒。所以对他们狠,是最基本的,也是必须的。仁慈,只会让他们变得软弱无力,瞻前顾后,停止不前。

旁边的传令兵一声令下,就让他们这些新兵拿俘虏练手,训练刺杀技能。这样的训练要是让他们习惯面对死亡、面对血腥、变得残忍,才能在面对敌军的时候,心如钢铁,毫不手软,所向披靡。

可面对着这些活生生的,手无寸铁的俘虏,还是有人下不去手。于是山田真一亲自来到他们身边,打算亲自示范。

他首先来到了那个犹豫得腿都还在抖的吉田正秀身旁,对着绑在他面前的俘虏,突然抽出佩刀单手一挥,吉田感觉耳边一阵刀风划过,只见那人的人头瞬间飞了出去,血溅三尺,咕咚一声落地后还保留着刚才那个惊恐的表情,嘴巴大张着,眼睛瞳孔放大。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身体脖子处被切割出一道整齐的切口,还在不停地喷涌着鲜血,只是没过多久这个小“喷泉”就干涸了,留下了一地的鲜红。

站在尸体前的吉田正秀,吓得眼睛睁得圆圆的,端着刺刀,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山田手里那把武/士/刀的刀锋露出的寒芒,他才深刻的感受到——原来杀人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脑子里想起了他漂洋过海出征时唱起的那首军歌:“越过高山,尸横遍野;越过海洋,尸浮海面;为天皇而死,视死如归!”

山田真一伸手抹了一把脖子横截面的鲜血,抹到了他脸上,拍了拍他的脸。

“接受了血的洗礼,这才像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旁边剩下那个人交给你来了结,能做到吗?”

“嗨,属下遵命!”

“大声点!!!”

“嗨!!!属下遵命!!!”吉田站得笔直,对山田真一喊出了自己的决心。

接着在身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又再次握紧了刺刀,大叫着“呀——”冲上去,“噗”——地刺入了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国军小战士的胸膛里。抽出来的时候,那人口吐鲜血,他随后又用力刺了好几下,直到用刺刀把他的胸膛搅得稀烂,那人才终于咽气了。看着那绑在柱子血肉模糊已经瘫软的尸体,山田真一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继续!”

“嗨!”

吉田已经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抖得不行了,这一嗓子喊出来才又镇定了些。

山田真一看着他们这些新兵,想起了自己上初中那会儿,也是这般的没用和软弱。没少被军人出身的父亲严厉的训斥,有时甚至拳脚相向,揍得他体无完肤。不过等他们在战场上再练上一段时间,也许就会习惯了,到时候就没感觉了。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时间长了,连自己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都快记不住了。他只记得,那晚他一直想着那个被他杀掉的倒霉鬼的那双眼睛,静静的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看着士兵们都正常训练开来了,他转身往回走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在这里看到的身影,那个内心阳光而温暖的她,不适合看到这个行走在地狱的自己。

他慢慢的朝她走了过去,不知道她站在这里已经有多久了,不过看着她那止不住的泪水,也许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全都被她看到了吧。他想要过去和她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自己此刻手上沾满了鲜血,想要走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都不行,他怕自己把她弄脏了,连带着把那颗他珍视的纯净的心也弄脏了。

惠子也跟了过来,看着那个梨花带雨的玉子,忍不住嘲讽起来。

“哟,这都还没说什么呢,怎么眼泪都下来了?现在可没人欺负你,不要装出那一副可怜样!”

玉子没有去搭理惠子的风凉话,只是眼睛始终盯着山田真一,看着他手上那把还在滴血的武/士/刀,她那双含着泪的眼眸里满是无尽的失望和绝望。

“你的刀,果然是用来杀人的!”

玉子看了一眼那旁边一排排的被当成活靶子还在痛苦呻/吟的国军俘虏们。又看了一眼周围全部穿着明黄色军服的日军,就自己一个人,不仅是穿着、立场、思想、信仰都和他们格格不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讽刺,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他的,而此时却撞见他居然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用再问,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可她还是不愿相信,还是不死心,非要再确认一下。

“森田军医他们在做的事,你知道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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