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轼才长吐一口气道,“曲佳、词美、乐器好,真乃绝唱,今日得闻此曲,苏某受益菲浅。”说罢便躬身一礼。
黄庭坚、李格非、韩睿三人也跟着躬身一礼,以示受教。
沈方连忙起身,后退一步躬身还礼。
“象这样的新奇之物,昌国数不胜数。”沈方没有忘记他的使命,吊人胃口。
苏轼一笑,心中明白沈方必有要事和自己相谈。
苏轼等人皆博闻强记之人,沈方写的《长相思》、《送别长亭外》很快便会通过苏轼、黄庭坚等人传遍京城,那时人们才会知道原来沈衙内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过,对于矾楼的伙计来说,眼前的沈方乃是他们遇到的最难对付的客人。时间又过去了一日,此时沈方正坐在矾楼的大厅当中,没有一个人敢坐在他的旁边,一只苍鹰骑在沈方的肩头,奇的是并没有拴绳索,这苍鹰却没有乱飞;一条长相凶狠的恶犬趴在沈方身旁,不时喘着粗气、吐着舌头,狗头上的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附近这些矾楼的伙计。
矾楼的伙计怎么还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五天前大闹妙香楼的沈衙内沈方,当天不仅打了妙香楼的十几名伙计,居然连晋王世子也打了,更可气的是第二天便把妙香楼买了下来,并把得罪了他的掌柜和伙计全部赶走。前天,不知道怎么又和晋王世子厮混在一起,沈衙内和京城三少,把礼部尚书的儿媳妇当街抢走,开封府居然都不敢管,礼部尚书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递辞呈要躲开沈衙内这个混世魔王。昨天,京城的坊间期待了一日,也没等到沈衙内的表演,不曾想今日却来到了矾楼。
沈方本来想叫上柴棠、于稹、郭瑾等人一起来矾楼耍威风,但仆人去相邀之时,却被告知这三位公子被禁足,仆人没有少受对方管事的奚落,言语之间颇有自家公子被沈方带坏的意思,让这些久闻京城四少恶名的沈府仆人咂舌不已。
沈方此次来矾楼的路上,遇到五波达官显贵的马车,这些马车都很识相,避在街道旁边,等沈方的车队通过之后,才敢在街道中间行驶,而沿路的店铺这次学了乖,把自己店里的稀罕玩意儿往沈方的马车上面送,遇到好的沈方随手收下,准备赏给莺莺、燕儿;遇到拿他当冤大头,往车上塞破烂玩意儿的伙计,直接甩出马车、扔到地上,并让家丁抽了这些滥竽充数的伙计几皮鞭。
沈方的车队中除了几车装满玻璃器皿、水银镜、香皂、同心服装,准备运往妙香楼外,还有一辆马车之上拉着一个巨大的物件,这个物件远超马车的长度和宽带,为了装下此物件,这辆四轮马车已经卸去了顶篷,蒙着油布,沿路的百姓无不侧目,但哪里有人敢去打听。
车队到了妙香楼前,其它马车把货卸了下来,搬运进妙香楼,唯有那辆四轮马车停在妙香楼和矾楼之间,几乎将整条街道占满,过往的行人看到马车上面沈府的标记,知道是沈衙内来此办事,又哪里敢惹事生非。
沈方让沈府的管事监督卸货,并向莺莺、燕儿两人交接,自己架着鹰、牵着狗径自走进了矾楼。此时刚过酉正,天色已黑,但矾楼、妙香楼所处的坊市乃是京城最繁华之处,到处张灯结彩,彰显着大周的太平盛世。
矾楼李掌柜气喘吁吁从外面赶回矾楼之时,正好看到四轮马车将矾楼的花坊堵了个严严实实,她知道这是沈方的手笔,却不知道沈方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打压矾楼、为妙香楼壮声色,如果沈方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小看矾楼和它身后的齐王府了。
李氏走进矾楼,便看到沈方坐在最醒目的位置,面前已经摆下了丰盛的酒席,全是矾楼的拿手菜品。
“沈公子!昌国一别,不过五个月,没想到在京城也听到了沈公子的名声,而且比昌国还要响亮。”李氏人未到沈方面前,笑声便传了过来,矾楼的伙计、姑娘们如蒙大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鸦雀无声的矾楼前厅逐渐恢复了往常的嘈杂。
“李掌柜,我是来找师师的。”沈方并没有理会李氏的讥讽,站起身来,看着李氏,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
“沈公子,我矾楼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只是尊府的马车将矾楼堵得严严实实,其它贵客进出多有不便,还请沈公子通融一下,先将马车挪开。”
“马车上面放着送给师师的礼物,见不到师师本人,便不能卸货。”
“小女师师每日戌时登台献艺,还请沈公子念在矾楼四绝的旧情,先将马车挪开。”
沈方见李氏没有唤李师师出来的意思,懒得和她理论,坐到藤木椅上,拿起手中的玻璃酒杯独自畅饮进来。
李氏眉头微皱,唤来了一伙计低语几声,伙计闻声而去。
“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到戌时了,要不让云娟、香君先来陪沈公子饮酒。”云娟、香君也是矾楼的头牌,平时只献艺,不会轻易陪酒,如今让二女相陪,已经给了沈方极大的面子。
“李掌柜,既然你已经安排师师来见我,我便多等片刻又何妨,其它人便算了。”
过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从矾楼后堂走来一个英姿飒爽的玉面公子,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慕公子,慕公子身后跟着一名威风凛凛、精气十足的壮汉,正是周侗。
沈方见李师师没有出来,这位年轻公子却从后堂走了出来,明显刚才是和李师师一起。一想到这个小白脸娘娘腔和李师师共处一室,沈方便皱紧了眉头,仿佛自己的宝物被别人捷足先登。
慕公子见到沈方,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色,他还没有赶上说话,旁边的周侗抢先一步迎了上来,当着李氏及一众矾楼的伙计、姑娘、宾客,向沈方躬身施礼道,“周侗见过沈前辈。”
只有象周侗这样的补元境界高手,才能知道换元境界高手与江湖一流高手之间的差距,每一个换元境界高手都拥有大战几十名补元境界高手,并全身而退的能力。但修练至换元境界绝非易事,否则这世间各门派便不会只有几个换元境界高手充门面,甚至连一些江湖门派的掌门都没有修练至换元境界。为了避免沈方找到为难慕公子与自己的借口,就算在人前压低自己的身段,给足沈方面子,又如何?
周侗的苦心并没有得到慕公子的认可,他略感到诧异,随后还是恢复了镇定的神色冷哼道,“沈公子,师师姑姑不想见你,你请回吧。你带来的礼物,她也消受不了,请你带走。”
沈方闻言从座位上跳到酒席之上,将碗碟随意踢到桌子下面,指着慕公子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和师师的事儿?要不是看在周大哥的面子上,早就给你难看了。”
慕公子出身高贵,如何受得了此等当面羞辱,他难以置信地看了沈方一眼,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周侗一眼,气急而笑道,“沈方,你好大的口气,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什么难看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沈方叉着腰笑道,“凭你也配!滚一边儿去,师师再不出来,我就去后院找她,李掌柜,我也是给你们矾楼脸面,才坐在这里等,否则,你以为我不知道师师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