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你们昨晚上肯定玩得很疯……”某个在小黑屋里呆了很久的系统发出了不屑且疑惑、还有点嫌弃的评论,“但是……”
“闭嘴。”
……玩到发烧也过分了点吧。
九一默默在心里把句子补足,并且偷偷得希望自己有双眼睛。
给她翻到天上去。
可惜,九一就是个啥用也没有的系统,连双能翻白眼的眼睛都没有。他只能又嫌弃又心疼得问一句,“你需要包治百病的板蓝根么?”
“……”板蓝根并不包治百病,月白估计这又是什么她不太懂的调侃,不太想理。
“……喝点水。”季无念端来一杯水给她,被月白双手接过。这水是微烫的温度,应该还加了一点蜂蜜,甜甜的。
月白此时解去了化身咒,以叶二的模样靠在床头,双手捧杯,真真像个柔弱的孩子。季无念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不高,该是烧退了。
秦霜此时也跪坐在床边,在季无念收回手之后也学着她去摸月白额头。她还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只是小孩子不太能感受出来两边区别,便维持着动作、问一旁的无念,“神上、好些?”
“好些了。”回答的是那边喝完水的神上。她拉下秦霜的小手,自己坐正,“我没事。”
“真的?”秦霜两只手都搭上去,小嘴抿成一线,“真的?”
“真的。”月白手中的水被季无念接走,便可以空出一只手来拉开锦被。
见她想下床,季无念把水杯放开、伸手扶她,但也有些担心,“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月白本就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太累了。会发低烧也就是因为体质虚浮、可能也因为昨夜在山顶吹了太久的风,但她已经睡了一整天、烧也退了……
虽说如此,待她真的双脚落地、打算站起,某处的不适还是明显得让她身形一顿……
小徒弟瞥来凉凉一眼,叫季无念摸了摸鼻尖。
……好像是有点过了……
腿有点酸软的月白不动声色,凌空抽了一件衣服,样式简单,是她上三清之前买的。季无念见她套上衣服,轻轻得转到她身前,替她系带。手中的衣服材质中等,随处可见,看得出月白那时的藏拙之心。
“饿了么?”季无念轻声问,“我带了些吃的回来……又或者你想出去吃些热的……”她顿了顿,又有些无奈得问,“走得了么?”
“……”就算月白被她弄得浑身青紫,多处咬痕,那也就是一拂手就能消去的皮外伤,看不起谁呢?
“你。”九一默默回答。
“……”月白不想理人。
“小霜吃了么?”月白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自己身上,决定拿孩子挡挡。
“没有。”孩子还是纯真,眼中没有一丝算计与心思,只有对神上满满的关心与依恋,“等神上。”
月白睡了一整天,倒不是说秦霜一天没吃东西。她们俩昨夜都醉,闹得也过分,最后相拥而眠、双双睡去。季无念醒得比她早,算算时间就先去给秦霜备午食。她试着叫过月白,可月白连眼睛都没睁、直直得扔了一个枕头。季无念知道自己被激魔气后收不住,月白肯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也就不再扰她。陪过秦霜,季无念出门去见人皇,刚回来不久。
她一回来就被秦霜抓住,小孩子牵着她的手好似要哭,“神上,不舒服。”
一句话吓得季无念赶紧往屋里跑,一声焦急的“月白”还未出口,就已经见小徒弟靠坐床头、眼眸凉凉。
“……你怎么了?”季无念此时还没意识到月白眼中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将化身咒解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月白的眼神飘开,落在了锦被的刺绣上。
她这不像没事的样子。季无念赶紧去探,感觉她的体温有些不正常,关切得问,“怎么发烧了?你受伤了?”不对啊、月白不是该睡在长夜么,是在哪里……
“……吹了风。”
“吹风?吹……”
啊、吹风。
“……”季无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开开合合,话都卡在喉咙里。“嗯”“啊”好几下,她才带着尴尬与狐疑,问道,“吹风……就发烧了?”
“……”问这么细干什么?
月白不想跟她说自己解开化身咒时一身青紫的模样,毕竟自作自受的成分太重,让她不想开口。魔气染性的季无念下手没轻重她知道,不仅纵容、还刻意相诱。虽然结果上看着有些凄惨,但过程十分愉悦,月白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就是发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还是身体太弱了……
“……堂堂一个大佬,做到自己发烧,还是自找的……”九一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每一句都扎在月白心上,“总感觉有点丢脸……”
月白知道有点丢脸,就很想堵住他的嘴巴。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月白还是决定出去找东西吃。季无念隐约知道大人犯倔,便顺着她。只是她挑了一处隐密的食馆,里面餐处都是独院。她们直接传送至此,也不需要月白走几步路。
“昨日吃的都是小食,今日来点大菜。”季无念对这里轻车熟路,就算没有小厮,她也知道烛火在哪儿,先安排月白和秦霜入座,“你们在这儿等我一等,我去去就回。”
上京是季无念的地盘,月白没什么好说的。正好这里香台小榭,正对一湖,待着也舒服。她带着秦霜往湖边走,路过一串串的红灯笼。昨日下雪,今日放晴,此刻圆月已现,照亮了湖上的冰层,模糊一片。
上京在北,湖面到了冬天就结冰,此时该有厚厚一层。
这对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来说是个诱惑,总会想上去踩一踩。月白身旁的秦霜是个乖巧的,而湖对面那个、明显就是另一类。
“神上。”秦霜靠坐在月白身边,小手往那边指,“那个?”
“……不要学。”月白将秦霜拢住,拉好她身上的氅衣。余光倒也看着那边那个踉踉跄跄的人,还觉得隐隐有些奇怪……
怎么好像往她们这个方向来了?
“神上……”秦霜拉一拉月白,“过来了……”
那个左摇右摆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此时已经到了湖面中央。月白看那人好像是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带着一个胡毡帽,腰间还挂一个小老虎。他一双翘头皮靴在冰面上走一步滑两步,爬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就龇牙咧嘴、干脆爬一段。
那笨拙的样子有些好笑,月白只当有趣,静静观望。那孩子在某一次抬头时好像也看见了这里有人,走得更快了些,摔得也更快了些。他最后龇牙咧嘴得来到了月白面前,揉着屁股扭来扭去,看看月白又看看秦霜,“你们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音色灵动,原来是个小姑娘。
“你是何人?”月白拢着秦霜,不答反问,“为何要跨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