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重新喧哗起来,这一次,大家有一个相同的目的,那就是劝阻季挽,让他打消去北境的念头。
“如果不能守住北境,那洛中城不日也会沦陷成为战场。北境是南晋必须要守住的防线,如果我们败了,离王国也就不远了。”
季挽的声音冷冷清清,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语速,没有因为情况紧急就变得焦躁。这时候能稳住的,整个朝堂上也就剩下这一个。
他等周围安静下来,才又说:“什么国之栋梁,那也得是在有国的时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南晋没了,我活着还有何用?”
整个朝堂变得鸦雀无声,有些人是被说服了,而有些人是自惭形秽。能站在这里的,不管是家境出身还是制艺,总是至少有一两项过人之处。
甚至说他们是人中龙凤一点也不为过。就是这些龙凤,有很多人熬到了两鬓斑白的年纪,才能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官场浮沉多年,他们修炼出了很多技能,比如察言观色,比如明哲保身,甚至是观风向做墙头草……
南晋走到如今的境地是历史遗留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党争,没有诞生一代又一代的权臣,又怎会变成这样?
朝臣们早就麻木了,已经忘了自己费尽心机站在这里的初衷。不能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朝廷还高官厚禄的养着他们,的确是有吃白饭的嫌疑了。
曲文厉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他重新坐在了龙椅上,正襟危坐,朗声道:“就依季首辅所言。”
天子发话,引得朝臣们纷纷看向他。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脸上是倔强的神色,他的眼睛只看着季首辅。
有人发现,圣上是越来越像季首辅了。不是说外表,而是那种沉稳和处事不惊的态度,学生很好的承继了老师的风骨。
季挽回府的路上,平安忍不住问道:“三爷,您真的决定了要去北境吗?”
“嗯。”
“要怎么和夫人说,小少爷还小,把他们留在洛中,您能放心吗?”
季挽沉默不语,平安也就不敢再问。
季挽不是不想回答平安,而是他心里也的确乱着。他不知道怎么同钱琳琅讲,也的确放心不下。
洛中城风云际会,从来都不是太平的。他怕自己一动,没人镇着那些魑魅魍魉,便有人出来作妖。
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他一动,那些人肯定会对着他的弱点出手。虽然府里都是最好的护卫,但因为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会放心不下。
钱琳琅自然还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她今天也忙了一天,回来后腰酸背痛,没什么精神,正躺在床上休息。
“怎么了?”季挽走到床边,柔和地问她。
钱琳琅缓缓睁开眼,低声道:“没怎么,就是有点累。”
“去庆云周了?”
“嗯。”
“起来,我给你按按肩膀。”
钱琳琅笑了笑:“你这一天也不轻松吧,怎么还惦记着给我按?”
“我还好,我是男人,禁得住。”
钱琳琅从善如流地坐起身子,由着季挽给她按肩膀。季挽的手掌很宽,力道也是刚刚好,钱琳琅感觉舒坦多了。
这时石榴送来了红枣桂圆汤,让钱琳琅趁热和。她只有小日子的时候才会喝这个,季挽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来了?”
钱琳琅生产后一直没有月事,季挽以为她是因为生产失血,气血不足,许云周却说是正常的,调养段时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