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跟着这位孙先生好好学,将来可有大出息。”敬观月已从孙汝那里听来了仉清扬的身份,只是师父遗命,不可告诉仉清扬自己的身份,故敬观月只能拐弯抹角地嘱咐仉清扬。

仉清扬自然没听懂,只是想着为什么要和孙汝学?这一路孙汝不是看书就是睡觉,简直是个呆子嘛。

敬观月今晚前往李家同百年心商议离开一事,也就直接在李家过夜了。孙安锦想着明日早些去李家,说不定还能送一送师叔和李二姐,于是太阳一落下去就换了衣服,想着点着灯看会儿书,困了就歇下。正在书翻到第二页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孙安锦放下书,想着这孙府里不是孙汝就是仉清扬,也就懒得再换衣服,直接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孙汝,看神情是有话要说的。

“先生?”孙安锦侧身将路让出来,“先生请进。”

孙汝迈步进来,直接在孙安锦案前坐了。其实除了案前,这屋里也没别的可以让他坐着的地方。

孙安锦将灯又点起一只,恭顺地走到孙汝面前。

“你觉得仉清扬如何?”孙汝开门见山。

“挺好的,”孙安锦实话实说,“挺聪明的,就是不太会说话。”

“他是常青山最后一代弟子。”孙汝道。

孙安锦一愣,没想过仉清扬竟是这样的身份,更没想到的是孙汝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他是常青老人的亲孙,老人病逝,将他托付给我。”孙汝继续说道。

“先生既是常青山人,这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孙安锦不明白孙汝想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接道。

“我要收他为徒。”孙汝顿了顿,“听观月说你棋艺不错。”

这两句话简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但孙安锦伶俐,还是隐约听出了孙汝的意思。刚要说一句“我可以给他讲一讲”,但一转念,留了个心眼,装傻道:“先生是要我和仉清扬对弈?”孙安锦和仉清扬聊了一个下午,觉得这小子人其实很不错,也很机灵,学东西极快,“但他恐怕不会棋。”她孙安锦虽说算不上什么善棋,但棋艺确实在同龄人之上,何况仉清扬还小她两岁,若此时与她对弈,结果可想而知。

“不必,”孙汝道,“你只将平时看的棋谱给他。”

孙安锦一惊,道:“这会不会有些难为人了?”她平日看的棋谱具是孙汝从前找给她看的,是些古棋谱,虽然带着些当下大师的讲解,但绝对不适合一个对棋一窍不通的人。而孙安锦之所以能看懂,全凭从前在宫里时母亲的启蒙教导。

“给他就是。”孙汝坚持道。孙安锦不知道的是,仉清扬既是常青老人的孙子,对琴棋书画一类是不可能一窍不通的。仉清扬自幼由常青老人带在身边教导,对于这类东西的掌握程度远远高于同龄人,只是他极少下山,年龄又小,对于些人情世故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才是一副风风火火的傻小子模样。

当晚,孙安锦将自己的棋谱通通交给了仉清扬。仉清扬一看就欣喜得不得了,钻进自己屋里看了个昏天黑地。要不是孙安锦起夜时发现仉清扬房里还有灯光,赶紧催了他睡觉,估计这小子是要熬个通宵了。

翌日清晨,孙安锦急急赶去了李家。李家大门紧闭,门口值夜的男仆正打着瞌睡。孙安锦心想该是自己来得早了,师叔与李二姐还未起,于是直接拐去了西市罗记,想要碗粥喝来暖暖身子。秋日的清晨寒露重得很,附在人身上,叫人直打寒颤。罗记也是刚刚开门,罗婶正在门口拖弄长凳。孙安锦赶紧上前搭了把手。自从那日罗婶站出来给孙安锦说话,孙安锦对罗婶的态度就变得恭敬起来。两人将门口收拾好,孙安锦走进店里,一抬头居然看见了罗姑娘。

罗记生意红火,但罗婶将罗姑娘养得娇贵,罗姑娘自然极少在店里干活儿,大多时间都是在后屋做她的女红。当然,这几年的女红功夫多是用在了给孙汝绣荷包上。今日冷不丁见罗姑娘出现在前屋的店里,一袭素色衣裙,正拿了抹布抹桌子,面上淡淡笑着,像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初次干活儿,正觉得新鲜有趣。

“罗姐姐早。”孙安锦朝罗姑娘道。

“早。”罗姑娘甜甜一笑,像新蕾初放。

孙安锦走到空桌边坐下,叫了一碗白粥,看着罗姑娘在一旁忙碌。罗姑娘其实俏得很,人长得甜,从前不知是被哪本传奇册子拐去了歧路,总将自己化成副娇艳模样,可惜与她气质差得太多,瞧着总也不顺眼。现下不知怎的想开了,妆容清丽起来,合得她年轻姑娘的模样,虽比不过李家百世华那般颜色倾城,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孙安锦正看着,忽然面前“哐”一声,一碗粥被端到桌上,碗落在桌上时力道不小。孙安锦微缩着脖子看罗婶沉着脸走到别处去干活,心里苦笑,想着孙汝实在是害人不浅,害了罗姑娘一腔痴情错付,害了罗婶一直为闺女操心,还害了孙家人在罗记都不怎么受待见。听闻之前有个外地人来,嫌罗记店里看着不利索,罗婶起初不做理睬,可从他人口中听得那人姓孙后,直接抄起擀面杖将那人赶出去了。孙安锦初闻这事一阵后怕——其实她也觉得罗记店里暗沉了些,给人感觉不利落,但想到孙家和罗家之间本就有一笔划不清的债,就没将这想法说出口过。

太阳升起时,晨露渐渐地干了。孙安锦坐在罗记店中最里侧的一桌,但凡有人进来喝粥,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是以李家的小厮阿丁进来时,孙安锦立刻就将他叫来了身边。阿丁是个腼腆少年,人虽机灵,但和别人说起话来总是动不动就脸红。

阿丁一见是孙家姑娘叫他,登时红了脸,慢悠悠地低着头走了过来。

“阿丁,你家二小姐走了没有?”阿丁也总在百年心的医馆帮忙,孙安锦去得多了,自然知道他爱脸红的毛病。若换成平日,见着他这副样子难免有心逗逗他,只是今日孙安锦心里惦记着师叔和李二姐的事,也就没多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早,早走啦!”阿丁红着脸,神态扭捏。

“什么时候走的?”孙安锦顿时急了,手在桌子上一撑,“腾”地站起。

“天没亮就走啦!”阿丁向后面缩了缩,想离孙安锦远一点,“说是怕家里人送,两个人翻墙走的。”

孙安锦闻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想到自己从前离开京城也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就上路的,不由好笑地想,这难道是常青山弟子的必修课?

既然人已走了,孙安锦也就不等在罗记店里,回去孙府了。孙汝昨日说过要问她的功课,她这么一大早地跑出来,可别叫孙汝以为是临阵脱逃了。

孙安锦回去孙府时,孙汝正和仉清扬分别坐在古树下的石凳上,像在等什么人。

一见孙安锦回来,仉清扬两腿一蹬,从石凳上跳下来,跑来孙安锦面前,拉起她就往树下去。孙安锦以为是孙汝要怪她出门也不说一声,或者是要问她功课,故而走得不大情愿,拖拖拉拉的。

“安锦姐,你快出题吧!”走到古树下,孙安锦正要开口解释自己清晨外出一事,仉清扬却突然开口道。

孙安锦顿时摸不着头脑:“什么题?”

“我和孙先生打赌,要是我能解得你的棋局,就能拜他为师了!”仉清扬道。他一路上见孙汝无所事事,本不觉得孙汝有什么厉害,方才与孙汝对弈一盘后,只觉得孙汝棋艺精妙无比,顿时生了敬佩之心,又闻孙汝说只要他解得孙安锦一题,就收他为徒,自然喜不自胜。

孙安锦问清事情原委后却难住了。要说孙汝收徒,干她何事?顶多是家里又多了个人罢了。只是孙汝既然把这出题的权力给了她,她身为先于仉清扬住在孙家的人也不好不接,于是苦想一阵,缓步走到石桌前,将桌上散着的棋子一一拾起,重又摆局。仉清扬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安锦姐,你不会是要我解这棋局吧?”棋局摆完,仉清扬脸上的神情已是紧绷了。

“正是,”孙安锦微微笑道,“你既是善棋的,便来解这局。”她看方才的棋局,仉清扬和孙汝对弈,能成为那局面已是不易了,心知这小子在棋艺上定是有两把刷子。又想孙汝将出题的权力交到她手上,定然是想着一来仉清扬若解了他出的题,还拜入他门下做什么;二来她虽然不是孙汝弟子,但也早仉清扬入孙府,此番举动也好叫仉清扬知道先后。于是孙安锦便没客气,直接摆了死局。

仉清扬低头研究棋局,只觉得局势已定,再无可解之法,抬头却见孙安锦兀自笑盈盈站在一旁,孙汝也只坐在对面没有动作,于是想着必是自己棋艺粗浅,才解不了此局,当下便向孙汝和孙安锦道:“我要再想想,孙先生,安锦姐,你们忙!”说完,又埋头下去研究棋局。孙汝起身,叫了孙安锦上书房问她功课,孙安锦急忙跟上,留仉清扬一人在院中。喜欢朱颜谋:凤归京华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朱颜谋:凤归京华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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