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池子给只王八住太奢侈了。”秋日晌午温和的日头下,许忱蹲在清畅轩正在翻修的池子边,对孙安锦说。
“那你来住。”孙安锦怨念颇深,不想搭理他。
许忱挨了呛,不说话了。
屋里,众人都在午后的闲适中昏昏欲睡,只有上官姐妹还是端庄贤淑的模样。
“难得见安锦受罚。”上官寸寸对姐姐道。
上官元媛“嗯”了一声,不做评价。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上官寸寸说完便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案上的书卷翻阅。上官元媛习完字,轻舒一口气,缓缓放下笔。搁笔时,发现旁边埋头大睡的明华业将一只手伸到了笔架上,笔架被推到桌边,摇摇欲坠。上官元媛轻声叹息,一手扶住笔架,一手将明华业的手轻轻从笔架上移开,没有惊醒明华业。
王异尘难得没有埋头读书,盯着穆云深空着的位置托腮发呆。
“怎么了?”身后的长孙霁瑞发现了王异尘的异样。
“穆兄今日没来,”王异尘说,“穆三小姐今日也没来。”
“云深说家中有事,今日告了假,”长孙霁瑞为王异尘解惑,后半句却话锋一转,“为何说起云泠?她本就不在书院。”
王异尘转过身来,苍白的面色配着天生有些垂的眉眼,看上去十分温顺:“穆三小姐天天来,我们都习惯了。”
上官寸寸和仉清扬闻言,也都停下手中的事,对长孙霁瑞点点头。穆云泠虽说不是清畅轩的人,但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来,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院中有她的身影。孙汝似乎也默许了她的存在,讲学时见她在这里,也没有说什么。事实上穆云泠比起常年酣睡的明华业和魏季天、时常失踪的刘山、偏科严重的许忱,可以说是态度认真且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了。
长孙霁瑞没有接话,笑眯眯的神情有些像爬卧着休憩的狐狸。
“干脆和先生说,让云泠也来清畅轩吧,”王异尘转而对仉清扬说,“你去同先生说说,左右不过先生一句话的事。”
仉清扬手里还抓着书卷。他向来与王异尘聊得来,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说。
“云泠自己愿意吗?”上官寸寸听着三个男生自说自话,无奈道,“万一人家自己不愿意来呢?”
正在此时,外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池子边的许忱和孙安锦转过头,屋内的几人也都抬起头来往那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刘山旋风似的冲进清畅轩,怀里死死抱着个什么东西,后面穆云泠手持一根半人长、手臂粗细的木棍追杀刘山,大有用这木棍把刘山捅成烤串的意思。
“这木棍哪来的?”仉清扬歪头看着。
“好像是茶室的桌子腿。”孙安锦眯着眼打量一会儿,下了结论,转头朝树梢上吩咐,“灵戈。去告诉先生,刘山和穆云泠把茶室的桌子拆了,让他们来给福儿修池子补过。”
树梢上一阵响动,灵戈离开了。
刘山一路冲进清畅轩屋内,迅速转身“砰”地一下关上门,又推了两张桌子来抵住,然后一扭头发现穆云泠跳窗进来了。
“看你往哪儿跑!”穆云泠磨刀霍霍,一步一步向刘山靠近,“东西还来!”
刘山死死捂住自己怀里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一只精致木盒:“要东西没有,要命也没有!”说完环顾四周,“魏季天呢?有人欺负弱小了!”
“季天去军营了。”王异尘幸灾乐祸。
“许忱!你不能见死不救!”刘山反应飞快,伸着脖子朝屋外的许忱大喊。
“你把门抵住了,我进不去。”许忱倚着窗口,笑得欠揍。
“孙安锦!有人在书院撒野!”刘山再次转移目标。
“嗯,云泠,把这撒野的人拿下。”孙安锦也走到窗口,扶着窗棂微笑点头。
穆云泠拎着桌子腿,走到了离刘山两步之遥的地方,微笑:“要么东西还我,要么就留遗言吧。”
“你笑起来和你哥有点像。”刘山一脸真诚。
穆云泠举起桌子腿。
“我都给你!”刘山抱头大喊,“你要啥,我都给你!”
穆云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强迫良家少年的恶毒土匪,动作一僵,笑容凝固。
屋里的其他人和窗外的许忱孙安锦已经笑翻了。
“好了,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样争?”最后还是上官元媛出来主持大局。
刘山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就是这簪子,摊上剩下最后一根,她非说是她之前让摊主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