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媛接过木盒,将盒子打开,一根制作精巧的檀木发簪静静躺在里面。
“确实是好东西,”上官寸寸凑到姐姐身边,也来看那簪子,“质朴沉静,天然去雕饰,倒是适合……”上官寸寸抬头看了看争夺这跟簪子的两人,忽然没声了。这俩人,谁都不和这两个词沾边儿。
“谁付的钱?”上官元媛问。
“我付的,”刘山指着自己,“但是她非要说自己已经付了订金。”
“那该去找摊主理论啊,”孙安锦插话进来,“你俩抢什么?”
刘山和穆云泠齐齐愣住,短暂的四目相对后,达成共识。
“走,找他问个清楚!”
那摊位就在东市,和京城书院不过两条路之隔。除去不愿动的、没兴趣的、走不开的,最后刘山、穆云泠、许忱、孙安锦、长孙霁瑞五人来到了东市。出人意料的是,那摊子就开在东市的八面楼分号对面,而百一叶今日正好到这家分号来视察。
“你们要砸店?”百一叶看到来势汹汹的几人,惊讶道。
“我们来找摊主,”穆云泠解释道,“他收了我的订金,又将东西卖给别人。”说着,示意刘山将簪子给百一叶看。
百一叶看了,也知道那是好货,大抵不会便宜,气得握拳道:“真是可恶,毫无诚信可言!我和他还算认识,咱们一起去。”
于是六人气势汹汹地走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摊主面前,将小摊围个严实。
“喂,起来!”刘山伸手拍那人面前的桌子,“奸商,起来!”
那人继续睡着。
“起来,我们有话问你!”穆云泠双手撑在桌沿,身子前倾,逼近那人。
“不要离得这么近。”长孙霁瑞伸手去拦。
那人依旧不动。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让开点,我来,”百一叶挤到中间,看了看那人微微颤抖的眼皮,冷笑一声,“阿琴阿书,出来干活,王先生这摊位欠着咱们三个月的租了……”
“别别别,小掌柜您大人有大量,可否再宽限几日……”这摆摊的老王瞬间醒了。
“既然醒了,就来说说,”百一叶将木盒从刘山手里拿过来,放到老王面前,“这簪子,你是卖给谁的?”
老王抬头,浑浊发黄的双眼在六人身上扫了一圈,在刘山和穆云深身上着重落了落,最后两手插到头发里,揉乱一头蜷曲干枯的毛发:“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没了啊……”
百一叶和孙安锦对视一眼。
“我儿子生了病,我真的……我要钱啊……”老王声音沙哑,透出浓浓的绝望。
“你儿子?”百一叶问道,“你儿子多大了,生的什么病?”
“才七岁,医师说是肺痨……”老王的声音越来越小。
于是六人便也一时失语。最后,穆云泠开口道:“既然如此,钱你先拿着,我日后再来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王依旧抱着头,没有出声。
孙安锦看着穆云泠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欠条都不写一张,穆云泠这是根本没打算将钱要回来。只是这事情,有些地方还是奇怪的。目光落回蜷成一团的老王身上,声音柔和地开口道:“老王,你从前是做什么的?这簪子价值不菲,可不像是路边摊子买的东西。”
“原本在御史王大人府上做工,”老王回答,“前些日子儿子得了病,王大人便给了一笔钱财,打发我们一家出来了。”
剩下的五人又是一阵沉默。御史王大人,就是王异尘的父亲。这个老王恐怕还是家生奴,被赶出来后也没有怨怼,只是摆着摊子辛苦讨个生活。
“我再叫个好医师来给你儿子看看,说不定不是肺痨,”百一叶开口了,“你家现在在哪,带我们过去。”说完,又吩咐八面楼分号的人去东市的医馆请了熟识的医师。于是几人又浩浩荡荡往老王家走去。
若不是老王带路,孙安锦从来不知道京城的巷子里还有这样阴暗潮湿、处处发霉的居所。老王家的门板已经被虫噬得残破不堪,仿佛一碰就会轰然倒地,化为尘粉。门后是一间极为狭小阴暗的房间,老王压低身子进去后,艰难地往墙边退了退,给后面的少年少女们留出空间。后面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这样小的地方,最多只再进得去两人了。
“你们进吧,我要是进去,可真就没……”许忱耸耸肩,表示自己不进去了。正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压过了许忱的讲话声。
最后由医师和百一叶二人进去,其他人则留在了门口,扶着布满青苔的潮湿墙壁向屋内看。喜欢朱颜谋:凤归京华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朱颜谋:凤归京华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