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天该变一变了。
君王的江山不稳,遭殃的永远是老百姓,党争伤民,这是乱象。
群臣不奉主之时,屠戮就成了理所当然。傅裴任命为指挥使的懿旨在握,出正阳宫门一人直入锦衣卫大门。
熟悉的灰色砖墙上设黛青色瓦,这里的守卫是王城最忠诚的利刃。
可惜,哪怕世间最锋锐的武器,也得由良主持握。
“传太后懿旨,镇抚使之位由我代之。大家都是熟面孔了,不用傅某多言几句介绍自己了吧?”
太后一倒,余威仍存。
傅裴眼角微扬,笑目扫视众人,最后冷凝在正坐之上。
那个吸食民脂多年毫不作为让上京驻防漏如筛的废物,倒还坐的安稳。
他要自己穿过那些紧密排列的刀林箭雨把旨意递到他面前,他才肯退位。
面前紧密的刀剑直指身体各处,兵器无眼,稍一走错便是死路。
傅裴瞬息在脑海间明了此人何意,遂双手安然理顺外袍,自一众同僚刀剑光影间,嘴角骤然绽放一抹灿烂笑意。
“共事多年,还是不大了解我。”
百姓畏战火,朝堂惧新君。
一纸明黄授职诏书托于双手掌心,小皇帝继位后党争不断,民不聊生。
哪怕请不来这道懿旨,也早已做好夺权之策。如今的狼贪虎视,内有冗官毫无作为,傅裴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可惜,国家的大好男儿在这儿给人做门前卫兵。
“傅裴为公家办差。只知忠君护国,不知还要回护一个不称职的废物。”
他步履平缓且坚定的迎刀箭前行,那人不让他们放下武器,却也无人敢放箭拦钦定的镇府司指挥使。
不过是独身穿过那些铁器走到那主位之人面前,让他接下旨意罢了。
“傅裴接手锦衣卫,将肃清如今的内忧保大将军在边境作战,王城不乱。”
他声音坚定,仿佛走在宽阔平地。刀尖撩刺皮肉,笔直穿行,浑然不觉那些尖刃带来的痛楚,坦然间踏出一道血路。
他等这一天,等的足够久了。
他们不会收手,自己也不会让步。细小的伤口渗出微腥的血气,在黑色的外袍上不会外显,一如自己的性子,天生不会示弱。
“傅裴做事不择手段,不喜畏首畏尾。只要对我大齐有用能用,身死又何足道哉?”
身死又何足道哉。
这一句是如今镇抚司仅剩血性。七尺男儿犹存报国梦,不能征战沙场,就捍卫王城。
傅裴浴血而行,手背上细密的伤口外翻,端送懿旨的身形坚若磐石。
“这些话我只是说给你们当中的一些人。”
挺直的背脊悬着一身破碎的衣袍,区区几句当然收服不下多年无为的锦衣卫,一番话为求点醒聪明人,而以身试刀则是探哪些人尚存血性。
人心难测,赌的不过是一颗赤子之心罢了……
“大人,这回该接旨了,别让我为难。”
傅裴诏书携劲风甩在人面上,眉眼冷厉盯视,随手握住烛台尖锐烛针顶刺在人脖颈上全力刺入。
长针沿脖颈纹斜刺而上,将人舌根具寸搅断。刚才流的血不必等他日让他偿还,今时今刻……
人能不能杀,要杀过才知道。
“这位大人自愧对不起太后陛下,竟拿烛针自尽了,现在大伙儿该听在下的了吧?”
傅裴垂目掏出绢布擦拭掌心面颊,盯着那尚未死绝之人的眼,耳听一句模糊不清的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