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釉被卞松月搀扶着走到杀手堂门口,两名黑衣暗卫像是两个守门的门神一左一右站着。
凌云釉与卞松月互相对个眼神,不明所以,也不打算询问,闷声往里走。
左边门神忽然动了,挡在两人前面,“请问哪位是凌云釉凌姑娘。”
凌云釉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是。”
右边门神看着卞松月问道,“那这位便是卞松月卞姑娘了?”
卞松月挑起眉毛,“是又怎的?”
右门神道,“两位姑娘出了桃花源便不再是杀手堂的人,我家主人特命我来带姑娘去见他。”
凌云釉心道:杀手堂的训练分为三个阶段,她们现在也不过只过了一个阶段,难道这便是墨昀的真正用意,她们若能从桃花源里活着出来,就能连升两级,直接进入三大堂?
卞松月道,“我不认得你主子是谁,不跟你走。”
右门神忽然微微笑起来,“姑娘认得的,姑娘两日前才见过他。”
原来是白晋看中了卞松月,凌云釉却打心底里不愿卞松月进到白晋那美人窟中去。但她知道,卞松月对白晋心有好感,必然是愿意的。果然,卞松月眼里柔光闪烁,显得十分惊喜,“是白公子要你来寻我的?”
凌云釉叹了口气,转头问左门神,“你家主子可是朔风堂的墨堂主?”
左门神微微讶异,但这丝情绪很快被他收进眼底,“正是墨堂主。”
凌云釉道,“烦请公子在前引路。”
卞松月忽然拽住她的衣袖,“你受了伤,我让白公子给你找大夫。”
凌云釉惨白着一张脸,微微笑道,“那是烟雨堂的白晋白堂主,断不可再称什么公子了。我的伤有人给治,无需担心,你……去到烟雨堂,一定万事小心。”
在桃花源中的两日,却胜过杀手堂的一月有余,卞松月心有依恋,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觉得两人这一转身,便会永远背道而驰了,她仍然拉着凌云釉的衣袖不放,“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吗?”
凌云釉惨白的脸上浮现笑意,“你说是,便是了。”
她瞥了右门神一眼,将卞松月拉到一边,附在她耳畔道,“别忘了我同你说的,要找一个你阿爸那样的男子托付终身,你冰雪聪明,可是阅历尚浅,我只有一句话,进到烟雨堂,切莫轻易同任何人交心。”
卞松月咬了咬嘴唇,看着她慢慢笑起来,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一步,“我不会的,容易心软的人是你。凌云釉,我当你是好朋友,所以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凌云釉脸上眼里都是笑意,“我走啦!”
卞松月笑得明艳动人,点了点头,“好。”
凌云釉随左门神走了一段路,忽然回头,看见卞松月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里,越去越远。
她心想:原来朔风堂与烟雨堂在两个方向,隔得这么远。
左门神见她停下来,跟着停下来,凌云釉回过身,微微笑了笑,“我们继续走罢!”
腰上的伤隐隐作痛,因为走着吃力,所以等走到朔风堂时,对凌云釉来说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一样。
她站在朔风堂外,仰头望向七层高楼正脊上的一排走兽,这一夜秋风飒飒,吹得房檐下的铜风铃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走进宅门便是朔风堂的庭院,院内种了成片的月季,转过游廊,来到后院,东西两侧各带一个厢房,西厢房外种着一架紫藤,串串浅紫色的紫藤花在秋风中摇曳。紫藤花瓣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在半空中打着卷,初时只有几片,再一阵风过,却已经数不清了。
凌云釉摊开手接住一片,江南也开紫藤,不过大多都是三四月开花,在秋天仍能开得这么好的倒是少见。
左门神将她带到西厢房便不再走了,“主人有令,让姑娘先休息一晚,他明日再命人来唤姑娘。”
凌云釉倦极,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等左门神走远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想要唤他回来帮忙找个大夫来,可哪里还有左门神的身影,偌大的朔风堂□□,却一个人也见不着。
“算了,睡一觉再说。”
厢房没有上锁,一推便开,屋里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圆桌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整套干净衣裳。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一路走来身子都忍不住哆嗦,凌云釉打了个喷嚏,怕风寒受凉,赶紧换上干净衣裳。
“当当当”,有人在门上扣了三下,“凌姑娘,我是临仙馆的大夫,墨堂主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新换的衣裳上又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凌云釉正在想要怎么止血,听到有大夫来敲门,连忙扣上衣服打开门。
满室的灯光映照着门外挎着药箱的绿衣女子,发顶的青玉簪泛出浅浅一层柔光。
凌云釉即便认不得这姑娘,也认得她发髻上的青玉簪,她初逃下山被墨昀逼了回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位绿衣女子。
云叶微微一笑,“我记得你,我头上的簪子就是你送我的。”
凌云釉也忍不住笑了,“这簪子样式简洁,质地却极好,初时觉得同你相配,现在发现我眼光不错,一般人可配不上青玉簪的素淡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