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浮萍篇》曹植.诗
张锦惧怕雷电,又怕纪绪笑话他胆小,便故作勇敢的样子。
纪绪说道:“其实啊,人人都害怕雷声的猛烈,这是人情所不能免的。孔子圣人,也道个疾雷必变色。”
张锦说:“仁兄这话,倒讲的是。现在大雨滂沱,一步难行,不免要在此多盘桓些时候。请问仁兄,丹徒地方,有亲戚没有?”
纪绪道:“我倒是没有什么亲戚,不知锦兄有吗?”
张锦将手拍着大腿说:“小弟也未曾有呀。”
“如此说来,倒是情形未免相同。请问锦兄。家中昆仲几位呢?”
“家中有兄妹九人,我是老小。仁兄呢?”
纪绪叹口气道:“锦兄真是让人羡慕啊!我只是孤身一人。”
张锦问:“父母也不在了?”
纪绪点了点头。
张锦说:“苍天之大,单单这儿下这么大的雨,与你我赶着在草亭相会,这岂不有缘?”
“是,正是巧合。”纪绪边说边伸出头来,朝亭子外边看了看,雨势略微小一点,又道,“现在雨势稍住,等我来看一下,下午可否赶路吧!”说罢,又站起身来,慢步来到亭子边上。
此时,亭子下边的那两匹马,被雨势淋漓得站都站不住了,它俩赶紧聚到一棵较大的树下。天上的大雨,恰被树冠遮成了小雨。
纪绪笑道:“你看,马被雨势所赶,自自然然相聚无雨的所在,可见万物都有个缘字在暗中牵动。”
张锦听了,只是默然,将两只袖子,按住颤抖的大腿。
纪绪仰头望天,嘴上说道:“呵!雨势更小了。你看,西北已经天开,云势渐渐的向西北移动。今天下午,天气一定晴明,你我还可以赶路。”说着,将手抬起,向云开的地方一指。
张锦便起身,向他手所指引的方向相看。
雨势固然小了不少,而且云势已开,青天丽日,慢慢现了出来;那屋舍清楚透露,屋外的大小树枝,被雨洗刷过,全是碧绿;过去约半里路,有一弯白色粉墙,围了一丛竹子,七八株柳树,白色和绿色相映,格外好看;最妙的还有两株粉红花,却没有绿树叶子配着。那人家墙外有一道浅浅的细流清溪,看去也不过三尺,正向麦垄中流去。那两株粉红花儿,正向溪头开着,向亭子里的人们微笑。
张锦道:“好景致。这一番大雨,正向绿的红的,添了许多鲜艳之色。”
书童程欣也被两位相公的话语所引动,起身向外站立。嘴上说道:“是真的,经过这一番大雨,景致都非常地好,可惜怎样好法,我又说不出来。相公,你何不作首诗,以表示我们所遇景致。从前在路上,一路啾啾咕咕的,你都说是吟诗,我一句也不懂。现在好了,在这里遇到了纪相公,我敢说你作一首,纪相公还要和一首呢!”
纪绪笑道:“锦兄大才,我吟出来的诗,怕惹人见笑。”
张锦说:“我兄说哪里话来,小弟正要请教呢。我兄何不吟诗一首,以开茅塞。”
“吟诗不必,我们谈谈诗[1]吧!我兄以为曹子建之作品如何?”他说着话,仍旧走回原处,和张锦坐在石墩上。
张锦赞同道:“好的,愿请教。小弟在家常读曹子建之诗,觉得他怕曹丕害他,所以伤感的诗词尤其多。”
纪绪两手一拍,说:“仁兄此言,正合我意。子建之诗,真不错呀!你看,这里不是‘远望周千里,朝夕见平原’吗?”
张锦道:“是的,他还有《浮萍篇》。开头就说——
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
结发辞严亲,来为君子仇。
这诗的意境,正像是在说小弟一般。正合了你我的草亭相遇。以后啊,还望仁兄多给与赐教为好!”
纪绪一听张锦所说之言,正是读书有得,便道:“既是同窗,切磋之处,彼此共之。你所说的‘结发辞严亲,来为君子仇’,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感受啊!”
于是两个人哈哈大笑。
【二】《饮马长城窟行》汉乐府诗.佚名
张锦说:“现在,像你我去读书,可以说便当得很。可有一件事,小弟极为不平!”
纪绪问:“何事不平?”
“你想呀!现在欧阳老先生设馆授徒,可是不收女生。便是寻遍国内各处,也没有个女先生授徒,这让国内许多识字的女子,都半途而废了。你想,这不是极为不平吗?”
纪绪点头道:“锦兄说得极是。不过这个不平,不是一朝一夕之故呀!”
张锦越说越激动,“我想,在东汉的时候,女先生授徒还是有的。例如班昭是个文学大家,续成汉史,这岂是平常先生所能教的?还有一个蔡邕之妇叫文姬,流落匈奴,是曹操用金子把她赎了回来的。她也极有文学,又解音律,似乎也非平常人所能教的。可惜史书,总没有提过是谁教的。”
纪绪笑道:“吾兄说来,道理很充足,将来吾兄娶位才学的嫂嫂,可以设馆授女徒了。”
一提及娶亲的事儿,张锦的脸立马红了,便低下头,默默无语。
纪绪赶紧转移话题:“我很喜欢蔡邕的《饮马长城窟行》,尤其是开头的几句——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