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鬼仙渊的关系,神都的灵势比其他地方要复杂,也更混乱,但这几天我发现这些混乱的灵势似乎有些归络,恐怕是哪里藏了什么引灵之术,我怕又成那时的重阴山之势,所以留神了一下。”
苏炽看着他搁在桌上这刻纹离奇复杂的盘子,看不太明白,“结果如何?”
“确实有什么东西稍稍改变了灵势,但情况并不严重,应该是个不算大的灵阵所致,推八方演算的话,行之阴土阳木,逆东走北……”
“堂兄,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灵阵在什么位置吧。”
苏闻卿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可我不太清楚这里的地形,哪里是哪里也分不明白,只能这么跟你说了。”
苏炽连忙给他展了一幅地图。
苏闻卿对照着灵盘在图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指定一点,“这里。”
苏炽和萧遥两人凑望过来,皆是一惊,“宁安侯府!”
.
姜允也走后,纪阳一个人闲在府里也无聊,索性就直接出门,去替苏炽拜访那位宁安侯。
华驾马车先停在正门,门外无守卫,大门也紧闭,果然是一副谢客之态。
御人去敲了门,握着门环连敲了三回,门里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公主,府上无人响应。”
纪阳端着帘子打量了片刻,“去后门。”
“是。”
然而这座侯府的后门也是一样的光景,暗藏巷中的矮门紧闭着,但这回御人才上前落了一敲,门便涩咽着无力的开了条缝,里头根本没上闩。
那御人不知所措的回看来,“公主……”
这诡森森的府邸莫非是什么人专给她摆的“空城计”?
纪阳约觉有趣,下了马车,顺口吩咐:“你就在外头等着吧。”
“是。”
这扇后门也不知多久没有人开启过了,门枢已然发涩,推来有些沉手。
纪阳方推开门板,便让一阵拂面而来的血腥味呛了一息,手掩口鼻,觉出此中有所异常,便回头,“你去一趟正远侯府,就说我在宁安侯府上。”
“是!”御人赶忙上车快马加鞭去了。
这吕清沅果然出事了?
纪阳拎了裙摆踏入后门矮阶,放眼循小巷望去,远远见了几滩血迹。
整座府邸皆已空然,走入深处,随眼可见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府上侍人四处横倒的尸体。
这一整座侯府都被屠灭了,而外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且就在府门外也根本嗅不到任何异味。
纪阳这才骇然反应过来——这座府邸被人施了咒术!
庭院深处传来一阵极为不祥的气息,至邪至阴,同时也泛着饿虎寻猎般的杀意。
掩目的灌木林间陡然飞来一剑,纪阳本在出神,陡然察觉时杀刃已近,她仓皇一避,却还是让利刃划伤了袖肩。
淋血之剑裹着一身阴浊邪息钉上她身后树干,霎便将活树腐蚀了一片焦色。
“纪阳!”
灌木丛里一声嘶哑怨喊惊了纪阳骇然看去,却是吕清沅一身狼藉、散发残袍,双眼通红的燃着熊熊恨火,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踏着断枝朝她走来。
这森邪的语气,让纪阳陡然想起了那个最是令她作呕、也最令她恐惧的怨灵。
“你是……姚缜!?”
“你这个肮脏卑鄙、还不如猪圈里的粪草干净的下贱胚子!”那副躯囊里的灵魂怨毒的瞪着她,笑得犹如嗜血狞兽,从树上拔下剑来,又像是一具吊线的傀儡,肢体松散诡谲,“我今天、就要把你身上的脏血,一刀、一刀的放干净……纪阳,想不到吧,我不会死!我不弄死你怎么可能会死!”
他疯狂一剑斩来,纪阳惊叫着避开,终于还是被这个残暴至极的灵魂攥紧了曾经支配了她整个天地的恐惧,面对他的疯狂,她只能慌不择路的乱逃。
他一剑砍空,冷笑着回过身来,散发拂乱在脸,血色浑浊的眼瞳掩乱在发里,犹如缠蔓的深渊,“跑、接着跑啊……”
纪阳踏着鲜血回避,却撞在墙下。
“来玩你最喜欢的追猎游戏如何?”他狞笑着,“为夫今天找不到鞭子,就换点花样,用这把剑如何?”
“你这个疯子!”纪阳喊了一声撕心裂肺,而剑已来,她又惶恐惊叫着,只能逃进枝锋棘锐的灌木丛里。
“你又踩坏我的花草,我说过,我最痛恨别人弄坏我的东西!”他怒嗔着,举剑又来。
裙料裂响扯碎一片,纪阳顾不得锐枝划肤的痛意,万般惊恐着,狼狈不已的逃出灌木丛。
而他手上那一剑却没有劈下,颤抖着僵持了许久,缓缓垂落,又松了手,任剑落在地上。
“纪阳……”
那副躯囊的语气又变了,纪阳惶然听着,不敢作应。
他转过眼来,怨火忽而沉作落寞,“纪阳,我……”
纪阳前一瞬的惊魂未定,眼下又被骇了神识,“吕清沅……”
他捂着脸,恍恍惚惚的有些错神,看了自己满手的鲜血,又抬眼看着不远处惊恐不已的纪阳,眸光黯淡,“纪阳,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