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寒!”
容不及他刹步,苏沉已如怨灵一般长剑直指而来,眼看就将刺穿他的喉咙,却是他的剑更先一步贯穿了苏沉的胸膛。
苏沉乍然出现在面前,又是如此恶鬼一般的索命姿态,故哪怕已经一剑将他钉老实了,苏炽仍缓不住错乱的呼吸,手里的剑更是已深推及柄,自对方心腔里涌出汩汩的温血泼在他手上,他也依稀能感觉到那颗被他长剑刺穿的心依然在沉缓的跃动着。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此声询来,苏炽呼吸一滞,陡似被人扼住了命脉,定眼,被他刺穿了胸膛的人竟是萧遥!
萧遥一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咫尺之距,他的剑仍钉在萧遥的心口,手也早被温血染红,而萧遥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如此悲伤……
“云涯!”
苏炽一声惊喊的坐起身,夜色依然深沉。
他脑海中依然浮现着萧遥满身是血的模样,未能及时回过神来,展手一看,却并无血迹。
苏炽呼吸落着轻颤,怔怔的看了自己洁净的手掌良久,才终于回归了些现实。
微颤的呼吸又渐渐落如长叹,每呼出一口气,他心里都要绞痛一番。
虽然那一幕现在还只是一场梦,但他的确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狠狠的捅伤萧遥一刀……
诚然他也是渡了红尘又陷了迷茫的一缕凡魂,可冥冥之中似乎总有谁一直在提醒着他那个无法回避的宿命。
苏炽又重重的砸躺回去,双眼在深重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一时恍惚,深浸夜色里,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
他的心无缘无故的又被刚刚那场梦给压得无比沉重,想躲却又无处可逃,谁让他是必须要恳求这个世界收留的孤魂,故哪怕连空气都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不得不挣扎着走下去。
放空了思绪片刻,苏炽胸腔里慌跳的心脏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跃动,虽然依旧会蹦得有些撕痛,但总归是好了不少。
“云涯……”
不知为何,他突然无比思念那个人,想念那一抹只对他温柔的笑容。
可惜那样的笑容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总有一天,那个人的心里将不再存有一丝对他的爱意,然而如此分崩离析的结果,却还是最好的结局……
苏炽抬了胳膊压住双眼,弄不明白今晚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噩梦惊醒过来,脑子里便没完没了的翻浮着那桩桩件件扰心的事,也总遗忘不去萧遥满身是血的模样,绞得痛心,竟在他未经意间淌下了一行不知何由的泪。
后半夜苏炽都没再入眠,浑浑噩噩的捱到了该上朝的时辰,便拖着一身沉重的阴霾更衣上朝。
眼看春季又将过了,一个不留神间,他和萧遥就已天涯相别了五年。
朝事一如既往的繁乱,而近来焰枢阁打造重明军的战甲武器又耗资巨大,朝中大臣几经议论,最终决定暂时削减部分供养寒书院的资金以暂时缓解打造军队的重压。
国将备战,却不加重赋税,反倒令民自备可供三年存活之储粮,盈余的再缴入国库,毕竟每逢大战便是一场社稷之灾,一国欲存,重中之重还是得护住百姓。
但寒书院中的孤子毕竟还没法自己存活,于是苏炽便在同意削减其资金的同时也自愿供出自己的俸禄以维持寒书院的正常开支。
他既然收纳这些孤子,许了他们一个生存之所,便不能中途放弃,否则就是将他们从尘埃中拎起,却反手又将其摔入更深的地狱,简直就是造孽了。
忙活了一天又到傍晚,苏炽才终于捞到点空闲能去重明营中溜达一圈,看看他那等闲没少气得他堵血的徒弟在营中训练的如何。
若闲余的时间较多,苏炽通常不爱乘车往来,只愿身边跟一个安静的小花佣步行溜达坊间。
西山王的宫殿太过冷肃,哪怕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也免不得会有想出宫透透气的时候。
受昨夜那场噩梦的影响,苏炽似乎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缓过劲来,沉眉了一日,心情也淤塞不通,便出着神走在街路上。
“这事你也听说了吧,就南山国的那位少帅,出事了!”
坊间纷乱里,乍有这一句贯入苏炽耳中,虽也被周旁噪音扰得几许嘈乱,却还是如惊钟一般轰了他心门一震,愕然止步。
“这事传得那么大,谁不知道啊。”
“唉,可惜了,那位少帅还那么年轻,若不遇上这事,也该是前途无量吧……”
“二位!”苏炽乍然搅入他们的谈话之间,脸色惊得惨白,“你们刚才说的是谁?南山国哪位少将出事了?”
如今这雁金城中谁不认得这位眉间有着一点朱砂的太子殿下,于是吓得那本在闲侃的两人慌忙就拜,“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你们回答我,你们刚刚说的是谁!”
这两人都被苏炽这似急似怒的模样给吓住了,两相对视一眼,才惶然道:“草民也只是听说……听说是那位萧少帅在回程中遇袭,眼下生死未卜。”
果然是萧遥……
花佣在旁听见这情况亦是下意识去瞧苏炽,却正好见他似是丢魂了一般,跄有退意,便连忙抬手将他扶住。
“他……被什么人袭击了?”
“这草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说那位少帅本也伤重,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四个字更如毒刺一般凿入了他的心坎,一时几乎也失去了全部思考的理智,下意识便择路而赶,却茫然闯出几步,仍是不知该如何。
花佣紧追到他面前,比划道:“公子,此事可以请花先生替您探查。”
苏炽此刻有些混乱,似也没怎么看清花佣冲他表达了些什么,错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马上联系花先生,请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找到云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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