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恶语如刃剜心剐肉,而实言却不及绵针,戳人不觉痛痒。
这些言论污辞萧遥句句听来皆是剜心,每每看到叛军夺了关城踏着西山国的王帜喊着秽言侮辱苏炽时,他都狂躁得几乎想宰了这些混帐!
也许苏炽是没能给足他们安稳,可如今的西山国是沐在四方强敌与妖族入侵的乱世之中,能撑到如今皆是靠着苏炽没日没夜的思虑国事,想方设法的维持方才撑住了这方天地。
然而这些反叛之民甚至连朝廷的无能为力都看不到,只将乱世之责怪罪于苏炽,却看不见他们的王上直到如今也依然在竭尽全力的守护他们。
几番尝试与叛军交涉皆无果后,萧遥终于也被逼尽了最后的耐心,再不多费口舌,战鼓擂响三声不降者,就直接强攻以武力收服。
于是萧遥出了北关南往战场的这条道,几乎是一路打过去的。
然而反叛的势头一向都是燎原之火,就算暂时能以武力压他们些许胆怯,也终究不过扬汤止沸。
萧遥收拾叛军的战报一封接一封的传回雁金城,而南方的义军也是野火焚不尽的乱草,一旦纵容其起了一朝势,便是拔不绝的雨后春笋。
且如此越是以武力镇压,民愤只会越激烈,原本朝廷在他们眼中就已是暴虐者的嘴脸了,再如此一来,更是坐实了这番面目。
不过反正他都命无多时了,多承些罪名也没什么,却不能让萧遥也与他成一丘之貉。
南方已然水深火热,挽之不得,只能撕裂了。
好在此事苏炽早有准备,眼下时机既成,也容不得再耽误了。
于是今日早朝罢后,苏炽便将人都召进了昭明殿。
苏云深和花有尘本就在宫中,故一受召便赶来了,韩照和花佣稍迟了片刻,却也来得不晚。
平日里,苏炽鲜少会在昭明殿召他们如此聚齐,且今日入殿,苏炽的神色也略有凝重,便叫人不由得提紧了心弦。
“如今国中的形势大家应该都明白吧,战事久耗、国力空虚,赋税高涨加之征兵不歇,南方义军群起,妖族入境,东临国亦显虎狼之态……”
他首来一句便将国中当下惨烈的形势概括了个全,更压沉了众人的心。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告诉诸位,撑到现在,已经是西山国的极限了。”
他忽而言得沉重,韩照听来便是第一个起意见的:“现在虽然有民叛乱,但都只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不成大患,等打退妖族、击败东临国,只需稍稍回势便可将其全部扫平。”
韩照久征在外,虽知南方战局混乱,但毕竟没法完全看清眼下西山国朝中社稷的情况,而苏云深一直协助着苏炽打理朝事,自然明白苏炽所言绝无半点耸人听闻之虚辞。
苏炽轻落一叹,“这十年来,西山国几乎从未歇停过战事,本就没有积蓄起多少,而今战事依然难歇,照此情况发展下去,就算胜了这一战,西山国的朝廷也无力维持社稷了。”
苏炽道的实况沉重,众人皆默,可韩照听来却觉心里窝火,“现在李将军和萧帅依然在前线浴血奋战,你却说这样的话,算几个意思?”
苏炽一向不会计较韩照对自己讲话的态度,可当下正是锥心之际,苏云深便不忍他如此言刺苏炽,却见苏炽默然没有反驳之意,只好自己替他释道:“重明,王上绝无言轻将士之意。”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如果你觉得西山国根本就没有胜算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派出去?”
“这场仗,我无论如何都会支撑下去,拼尽最后所有的余力。”
众人静静听着,苏炽稍稍忖思了片刻,措好言辞才再次开口:“所以我说的是以后,等这场战局结束,余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他这话说的莫名,却又隐有什么令人不敢细揣的含义,便叫殿中听着他言语的众人皆是一怔,有些不安。
“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炽稍默了片刻,“实不相瞒诸位,我在北境中了一种名为‘天狼蒿’的毒,已命无多时,才不得已,在此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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