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谁,
过去的五百年都发生了什么,
我有没有同类,
我与那个留下预言欲置我于死地的神女究竟有何恩怨……
我有太多的疑团需要解开了。
村庄的位置我知道,族人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也知道。
我抱着怀里的小东西,绕过所有村民会涉足的地方,踉踉跄跄地向他们从未去过的,山林深处的更深处走去。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下来。
山上树木丛生,野草荒芜,随着脚步的深入,树木的枝干变得圆润弯曲,如巨蟒缠绕在一起,厚厚的草地里,不时有不明生物一闪而逝,风嘶哑地嚎着,仿佛冤魂的哭诉,伴随着谷里的阵阵凉气,这哭诉声幽灵一样缠绕着我,令我毛骨悚然。
下意识地,手放在怀中小东西的身上,试图在这个有血有肉的小东西的身上汲取些勇气。
可怀里的小东西睡得很安稳,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感受到它还算均匀的呼吸,我都要以为它已经死掉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石洞旁。
这个石洞凿在断壁上,离地面大约三尺高,有一个房间那么大,洞口有树木遮蔽,仿佛一扇大门,正好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见洞里没有其他生物,我心上一喜,先把怀里的小东西放进去,然后用手一撑,跳进了洞里。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清洞里的样子。
正对着洞口的是一床被褥,看被褥的大小,应该是一个成年的人类用的;洞的右边是一个做工规整的木橱,上面整齐有序地罗列着各种生活工具;左边堆着一堆好像柴木的灰烬,这大概是平时用来放置取暖的火堆的地方。
没想到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遇到这么万事俱全、与人类居住的房屋别无二致的山洞,真是幸运得不可思议!
我又惊又喜,再加上近乎一天的奔波,疲惫感一浪接一浪地涌上来,快要将我淹没。
最后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抱着小东西钻进洞里那唯一的一床被褥里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从诞生到现在,我从未睡过如此香甜的觉,大概是因为看开了、放下了很多东西,心变得轻快了的缘故吧。
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
怀里的小东西依旧一动不动,特别反常。
见状,我探了探它的鼻息,发现它的鼻息比昨天微弱了很多,微弱到几不可察,好像下一秒马上要停止了一样。
难道,它是因为受伤才钻进我衣服里的吗?昨天我光顾着找栖息之地了,竟没有留意到它的状态。
把小东西抱起来,我上下左右,前后里外,几乎查看了个遍,可除了确定它是只公的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是饿的?
把小东西用被子裹好,以防它着凉,我跳出山洞,决定去山里找些吃的。不管这小东西是不是饿的,找不出症结所在的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毕竟有办法可想总比坐以待毙好。
这深山的更深处,虽然荒无人烟,但野果野菜倒是有不少。我凭借之前上山采药的经验,辨别出几样可以食用的野果和野菜后,装了满满一背篓回来。
这个背篓也是这个山洞里的。
在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这个山洞的主人回来了,看到我不仅不经他允许睡了他的床,还用了他的背篓,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回到了山洞,除了小东西,我并没有见到其它人。
小东西还是一动不动,我只能用筷子撬开它的嘴,然后把自己采来的“活力果”喂给它吃。
活力果是大补之果,有滋养五脏,活血化瘀的功效,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到底得了什么病,但对于濒危的它而言,这种果子总是有利而无害的。
一连住了几日,都不见有人来认房,不知这个山洞的主人是离开了还是不在了,日子一长,我就顺理成章地鸠占鹊巢,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在我每日早、中、晚三颗活力果的坚持不懈的喂养下,小东西渐渐好了起来。这天傍晚,它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看上去仍然很虚弱,但那黑葡萄似的闪亮双眸,却让它多了一丝灵动生气。
它用力地抬起爪子,搭上我环抱着它的双臂。
“怎么了啊小东西?”我忙道,望着它的眼神满是关切。
闻言,它抬眸看了看我。不过这一眼下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它竟愣了片刻。
“怎么了?”
它不语,沉默片刻,方动了动猫似的三瓣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看得出来,它伤得真的很重。
它似乎对自己异常的虚弱有些惊讶,动罢嘴,立即抬起一只小爪子,像一个人一样有些慌乱地按住自己的喉咙。
“没事儿,应该你伤得太重,所以暂时发不出声音,等过几天你完全恢复了就好了。”我道,抬起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可它似乎并不领情,小爪子仍搭在我的手臂上。
此时它的身子仍十分虚弱,可它却能把爪子抬起来,并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这么久,可见是在做着某种无声的反抗。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说着,我又证明似的摸了摸它的头。它仍不动,只是眸子里多了一抹怒色。
这个难伺候的家伙!到底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是个好人?我又不会兽语。
沉思片刻,我低下头,像小猫一样,把脸贴在它的小脑袋上亲昵地蹭了蹭。还在村里的时候,我经常看见大猫这样亲近自己的幼崽,同样是动物,示好的方式应该差不多吧?
见它仍不为所动,而是一脸诧异地将我望着,我索性更进一步,撅起嘴巴在它看着像脸蛋的地方用力嘬了两口:
“么!么!”
没等嘴收回,小东西突然明白过什么似的,抬起胳膊就给了我一爪子。
“嘶——”尖锐的刺痛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心底,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置气似的,我用力抹掉从脸上渗出来的湿润,大声道。似乎也意识到失手,小东西收回爪子,眸中划过一抹愧疚。
“算了,天这么冷,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活活冻死。”我无奈道,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嗤之以鼻,“一起睡吧!”
说罢,便像之前一样把它抱进怀里,用棉被裹了。
小东西没有再挠我,不过它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仍然表明它仍对我心存抗拒。不过那都不算什么了,只要不伤我,我可以当它的抗拒不存在。
正睡得香,忽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手指一样,戳了我的脸两下。睁开眼,小东西被放大数倍的脸映入眼帘。
见我醒了,小东西斜睨了我一眼,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翻过身,继续睡。
“你干什么?”我坐起来,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起来那么早只是为了给我做面部按摩?不像啊,看它一脸的得逞样,怎么感觉它是在做什么坏事?
可是,什么坏事是要通过按摩脸来完成的?凭我的智商实在是想不出来……
算了,对我来说,思考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太费脑子了。反正也没伤着,爱干啥坏事干啥坏事吧!我就当它没发生过!
不知为何,最近上山找吃的的时候,总能看到在天上飞的,不知道是妖是魔还是神的东西,气势汹汹,让人胆战心惊。前几日我还算幸运,没有被飞过的东西发现,不过今天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刚藏到一棵大树底下,不想正在天上飞的一个东西竟然落了下来,而且不偏不倚,落脚的地方正好是我藏的这棵树下。一边暗叫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我一边两眼一闭立即装死。
我都“死”了,你总不能再把我怎么样了吧?
结果那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家伙不仅没有走开,反而咄咄逼人地走了过来。感受到那人身上摄人心魄的威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像只狗一样,在我身上嗅了嗅。
以为它通过闻味可以查看我的死活,我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正当我以为它已经看出了端倪,想拼死一搏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
“怎么样师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吗?”
“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而且身上没有任何异能,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那人离开我的身体,道。
“那个女人死之前怀了身孕的传言,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们这么大费周章地寻找,不是白费力气吗?”另一个人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两个叛徒逆天结合,生出的孩子很有可能会集两人法力之大成,成为三界中无人能企及的存在!”那人缓缓开口,语气十分严肃,“等那孩子长大了,知道当初是三界众人联手逼死了他的父母,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他定会血洗三界,为他死去的父母报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说罢,便再也动静。为保万无一失,我特地在他们的声音消失了半个时辰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见他们走了,我方才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找起食物来。
小东西的身体恢复得很慢,虽然一直在被我以活力果喂养,却始终除了睁眼这个最基本的动作外,什么也做不了,因此看上去异常温顺乖巧。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淡安逸地过下去,谁知这天天还没亮,就被一人一脚踹到了石壁上。和石壁来个面对面亲密接触的我,门牙,差点下了岗:
“有话……好好说……嘛……”
我忍着痛从石壁上滑下来,还以为是这山洞的主人回来收山洞了,正讪讪然,一转身却只看到了小东西娇小的身影。
不过这次它并不是蜷缩成一团温顺乖巧地躺在地上,而是插着腰义愤填膺地站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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