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报信?给谁?贾富贵吗?”王耀皱着眉道。
见王耀故意装糊涂,王琪也不想和他打太极,直接了当的道:“贾富贵能在三更半夜入住府上,去东苑挑衅还如此的有恃无恐。他究竟是仗了谁的势,三叔应该清楚。”
知道他在指责王隆,王耀有些不悦,避重就轻的道:“既然贾富贵如此不懂规矩,你大可告诉你二叔和隆儿,何必花那么多心思策划这一出呢?”
王琪略微一顿,还是道:“若是告诉二叔有用,侄儿又何必煞费苦心的策划这么一出,还要劳动您亲自出马呢?今日贾富贵的言行您也见了,被您当场抓了个现行都能狡辩不认。除了王生,东苑的仆役根本没把侄儿当回事。若是您当时不在现场,恐怕侄儿说出的话非但没人会信,还会被倒打一耙。”
“你到底想说什么?”虽然王琪说的在理,但若是宣扬出去,就等于承认王烽和王隆父子纵容贾富贵故意欺负王琪,从而牵扯出宅门内斗的丑闻,连累王家的名声。王耀的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你二叔和弟弟合起伙来纵容贾富贵欺负你吗?”
听出王耀话中的不悦,王琪心里微沉。
王耀的反应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心里的失望却是不言而喻的。王耀为官多年,绝非等闲之辈。通过今日之事,不可能看不出他在王家的真正处境。如今这般装糊涂,恐怕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不愿意继续深究。王琪知道,若是继续抓着王烽和王隆不放,肯定会适得其反。
“侄儿当然不敢这样想,二叔也没有帮着别人欺负自家人的道理。”心里有了谱,王琪立马改口:“不过,贾富贵那人什么样,三叔也见过了,他能在您面前信口开河,也能在二叔面前胡说八道。贾富贵的妹妹深得二弟的宠爱,而他又是个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侄儿是怕一家人的关系会被这么个人给祸害了。”
见王琪已经将矛头转移到贾富贵身上,没有继续追究王烽和王隆的意思,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王耀都稍微放心了一些,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你说的不错,贾富贵这种人确实不适合来往,我会跟你二叔说的。”
“多谢三叔。”王琪恭敬的道。
王耀借坡下驴,话锋一转,顺势责备道:“你也是,以后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都是一家人,为何还要相互算计呢?”
“三叔教训的是。”王琪老实认错:“侄儿本不想出此下策,可是那贾富贵实在太刁钻,每次都被他蒙混过去。贾富贵仗着自己妹妹和二弟的信任,一直借着我们王家的势在县里耀武扬威,不给点教训,侄儿怕他日后真惹出了什么祸端。到那时,败坏的还是二弟和我们王家的名声。”
王琪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在理,见他那么识趣,将所有的事都推到贾富贵身上,王耀原本的一丝不悦也消了大半:“你能为王家和你二弟着想,也是个当大哥的模样。隆儿年纪小,处理事情不够老练成熟,但他绝对不是个坏孩子。”
“三叔说的是。”王琪嘴上笑着附和,可那笑却丝毫没有传到心里,心道:“王隆也就比我小几个月,都当爹的人了,好意思说年纪小。还别说,护短这一点,三叔还真是和王李氏一样,不管借口多么牵强,总能说出口。”
也能感觉出王琪脸上的笑多少都有些嘲讽之意,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王隆和贾富贵理亏。对于自己的护短,王耀也有些心虚。
有心想安抚王琪,王耀语重心长的道:“琪儿呀,三叔知道你奶奶从小偏疼隆儿,你失了父母,在家里难免感到不痛快。你奶奶和二叔那里,我会去劝劝。你是当哥哥的,要大度才行。三叔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等过了年,三叔就把你带到京城去,也好为你谋个前程。”
说完这话,王耀不动声色的去看王琪的表情。
“侄儿多谢三叔的好意。”王琪恭敬的道:“眼下奶奶年纪大了,父亲又去世的早,侄儿想在她老人家身边多尽尽孝。况且相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侄儿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纵然有三叔照顾,侄儿也未必能应付过来,只能辜负三叔的好意了。”
没想到他会把到手的好事拒绝掉,王耀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坚持,只是道:“你既然自己有打算,留在家里也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觉得差不多了,王琪便起身告辞。
王琪走后,王耀看着手中的两幅字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大人。”一个侍从躬身走了进来。
“查的怎么样了?”王耀低声问。
侍从恭敬的道:“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贾富贵是平遥县里有名的流氓,因着妹妹贾氏的缘故颇得二公子的赏识。平日里借着王家的势没少作恶,俨然成了县里的恶霸。”
觉察到王耀的脸色难看,侍从顿了一下,口不对心的道:“恐怕府里的二爷也是被这种人给蒙蔽了。“
“被蒙蔽了吗?”王耀冷哼一声,沉声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侍从略微沉思了一下,老实道:“依属下看,大公子说的不错。此事虽是大公子一手策划不假,但若贾富贵没有害人的心,也入不了套。大公子估计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属下觉得,大公子无非是为了自保,并非如老夫人说的那般不堪。”
想到王李氏,王耀叹了口气。惩治了贾富贵之后,王耀刚刚回到南苑,王李氏便追了上来,一口咬定今日之事是王琪做了个局坑害贾富贵,目的就是为了败坏王隆的名声。王李氏不依不饶,吵得王耀不胜其烦,直到他保证一定要把王琪叫过来训斥一番,王李氏才消停。眼看着传唤王琪的侍从出了南苑的门,王李氏这才满意的离开。
烦躁的站起身来,王耀在屋里走了几圈,道:“我也相信琪儿并非母亲说的那般。若是,刚刚我拿京城的前途试探他,他也不会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