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门口还是围了不少人,听说昨日还打伤了一名小厮。”修文道:“幸好被衙门派过去的捕快救回去了,那些人也没有执意要闯进去去,竹园暂时安全。”
静静的听修文说完,赵璟皱着眉道:“查清楚了吗?这批人究竟真的是苦主的家里人,还是过去趁火打劫的?”
“王琪虽不是首富,但凭借着玲珑斋足够在平遥县有一席之地,眼红的人也不少。今朝落难,自然是墙倒众人推,有人过去浑水摸鱼也属正常。这几日,王隆和陈秀都没少做动作,附近的一批地痞流氓也搀和了进来,昨日打人的就是他们。”修文道:“小侯爷,属下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竹园的安全了,您不用担心。”
赵璟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案子一日不结,竹园门口的人就散不了。衙门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刘县令已经检查了玲珑斋内的所有东西,在一个收杂物的小库房里发现了小半包砒/霜,都已经返潮了。据王生和长安交代,那半包砒/霜原本是打算用来毒老鼠的,后来觉得不安全,便扔在库房里了。”修文不疾不徐的道:“除了这半包砒/霜外,仵作在厨房后面的阳沟边上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疑似没用完被处理掉的砒/霜。仵作已经带回去检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玲珑斋里的人怎么样了,有人招供吗?”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打紧的,赵璟继续问。
修文摇头道:“没有。今日一大早,衙门倒是放走了玲珑斋的一批人。都是一些粗使杂役,平时进不了厨房。看来这个刘县令,倒不是个糊涂的。”
赵璟忙道:“那涟漪呢?涟漪被放出来没有?”
“没有。”修文不敢怠慢,忙道:“涟漪不在被释放的人当中,显然她是能进入厨房,便被刘县令列入了怀疑的人当中了。”
听了这话,赵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或者说,他自从竹园回来以后,脸色就没有好过。
三日之前,赵璟忽然怒气冲冲的从竹园回来,之后就一直提这个女人,显然很是在意。修文知道他肯定和王琪吵架了,而吵架的原因铁定和这个涟漪脱不了关系。估计是王琪觉得涟漪有下毒的可能,而赵璟不信,两人没有谈拢,这才闹掰了。
“小侯爷,不如属下专门去调查一下这个涟漪。”修文试探着道。
赵璟想都没想,直接道:“调查什么呀?你不会也觉得涟漪这样一个弱女子,有本事暗算王琪那种奸诈的小人吧。”
“那也不好说,不是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吗?”修文在肚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此时,门外有人禀报,“小侯爷,偃武大哥回来了。”
赵璟还没来及应声,便见偃武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赵璟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查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正等着显摆呢。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别得瑟了。”也没计较偃武的失礼,赵璟摆手道。
偃武得意的道:“小侯爷,属下幸不辱命,你让查的东西,终于查到了。您想先听哪一个?”
知道赵璟心情不好,偏偏偃武还没看出来,修文不由踢了他一脚,道:“哪那么多事呢,赶快说正经事。”
“哎呦呦,大哥真是粗鲁。”偃武捂着屁股夸张的叫了两声,便也没啰嗦,“小侯爷不是让属下去查那个雍老板是不是主动去衙门作证的吗?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赵璟这才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和王琪打的赌,便让他们去查了。如今倒把这事给忘了。
可惜赵璟现在也没那个心思理会这些闲事了,有心想让偃武直接跳过,但又好奇结果,赵璟还是问:“查的怎么样?”
“那个薛老板并没有主动去衙门作证,而是见县太爷设了诊堂义诊,便过去蹭郎中了。”偃武轻蔑的道:“这人也够贪小便宜的……”
原来,雍老板见县衙免费诊治吃过玲珑斋点心的人,便动了心思。他觉得自己全家虽然没有吃玲珑斋的点心,但是吃了玲珑斋的面粉,也算沾边,便带着全家去检查了。
郎中给他们看了看,发现没有中毒,便让他们回去。可雍老板见郎中二话不说就给检查了,生怕便宜没占够。正好这几日家里的老娘和小儿子身体都不好,雍老板便对郎中说,反正已经来了,干脆顺便给家里人把个脉吧。
雍老板找上的郎中刚离了师父没多久,社会阅历浅。见雍老板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本着医者父母心,再加上正好当时不忙,也就同意了。
把了脉之后,郎中给雍家老母开了治疗风寒的药方,又给雍家小儿开了治疗腹泻的药方。雍老板拿了方子,本可见好就收,谁知道他见郎中好说话,便得寸进尺,让郎中送药。
县衙里只备了解砒/霜的药物,并没有准备其他的药材。面对雍老板的无理要求,郎中自然拿不出,只能拒绝。雍老板也是个奇葩,见这郎中软弱可欺,便借口“其他人都有药拿”赖着不走,还大言不惭的说郎中贪了银子,县太爷都说是义诊,免费送药了,他居然不肯。
郎中好言和他解释,别人拿的是解毒的药,他们全家没有中毒,自然不需要。可惜雍老板还是不依不饶。
这一闹,结果就惊动了刘县令。刘县令问明缘由,就让雍老板交出吃剩的点心,可雍老板支支吾吾的,说点心吃完了。刘县令又让他交出包点心的油纸,雍老板推说油纸扔了,愣是拿不出。
刘县令见这人全家都没什么事,又顾左而言其他,便以扰乱衙门办案为由,要把他们全家收押。雍老板见动了真格的,这才说了实话。
“雍老板承认中午去玲珑斋借面粉做面条给全家吃,但并没有吃过玲珑斋的点心。还一口咬定玲珑斋点心也是用面粉做的,他们虽然只吃了面粉,来义诊也不为过。”偃武道。
修文悠悠道:“话虽如此,但若真的中毒,早就发作了,不会有那个力气带着全家人四处上蹿下跳。那个雍老板估计也知道家里人没事,过去就是为了蹭郎中占便宜。这种人没有道德,不会在乎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但他们却顾及律法,因为律法能让他们得到惩罚,损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不会触发律法,却会踩着律法的底线溜着边膈应人。吃了玲珑斋的面粉,便是雍老板抓住的底线。”
“大哥真是说对了。”偃武拍着手道:“听人说,这个雍老板经常干这种占小便宜的事,每次还都能给自己找各种理由狡辩。弄的认识他的人都躲着他走。他也知道自己在熟人面前是什么德行,见县衙请的郎中眼生,这才得寸进尺。”
修文道:“那这个雍老板是怎么处置的?这种人非得让他出点血才行,罚他坐牢,他没准还会为白吃牢饭而沾沾自喜呢。”
“大哥真是厉害!”偃武对着修文竖起了大拇指,“刘县令让雍老板付了给全家人看诊的诊金,又以扰乱办案为由,罚他五十两银子。没想到,这人要钱不要命,看病的诊金他愿意付,那五十两就死活不愿意给。刘县令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雍老板不见棺材不落泪,便说要把那五十两改成了五十大板。没想到雍老板居然就答应了,还真挨了五十大板。”
从来没见过如此搞笑的人,偃武抱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偃武兴致冲冲的说雍老板的时候,赵璟便一直默默的在旁边听着。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和王琪预想的差不多,赵璟输了赌,心情更不好了,连带着偃武的笑声都格外刺耳。
“就这点小事,至于让你笑成这样?除了这些,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最好给我说点有用的东西,不然我就罚你回去喂马!”赵璟闷声道。
偃武这才发现赵璟不对劲,忙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道:“小侯爷不是让属下调查玲珑斋里有什么人和王隆有过接触吗?这件事有眉目了。”
不等赵璟问,偃武便将自己调查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所以说,这个常婆子的儿子现在在王隆的手里?”赵璟不解的道:“我早就让你排查玲珑斋里的人和王隆的关系了。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偃武解释道:“因为常婆子的儿子早年离家,他出事的地方不在平遥县,所以查到他费了点时间。”
“除了这个常婆子,还有别人和王隆那边有关系吗?”修文问。
偃武摇了摇头,“目前真没有别的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