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这话已经问的很直接了,徐百川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小侯爷说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有内情。”
“反正闲来无事,徐大哥不妨说说。”见徐百川承认了,赵璟松了口气,他懒散的靠在床头上,淡淡的道:“你和孙大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
重重的叹了口气,徐百川似乎不知如何开口。赵璟也不急着催他,而是静静的等着。
徐百川沉淀了一会,这才道:“其实,孙大人是亡父的至交好友。”
“什么?”听了这话,赵璟当场愣住了。
马婆子和沈雨薇捡到徐百川时,他正在街边乞讨。因此,赵璟一直以为徐百川是苦孩子出身,父母死了之后才沦落成乞丐。没想到,他居然出身于官宦之家。
看出了赵璟的疑惑,徐百川苦笑道:“马婶见我是个小乞儿,便以为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其实并非如此。相反,我出身于行伍世家,父亲也曾在朝为官。除了我之外,上面还有两个嫡出的兄长。我虽然是个庶子,但生母早逝,一直由嫡母抚养。嫡母贤惠,待我和兄长一视同仁,我们一家人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既如此,那你为何会孤身一人流落在外?”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赵璟连忙问:“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徐百川苦涩道:“在我九岁那年,家中忽遭大难。父亲被诬陷下狱,两位兄长也受了牵连一同入狱。我本来也是要进大狱的,抄家那日,正巧家中一个小厮刚刚病死。嫡母见他的年纪和我相仿,便想了一招移花接木之法,用小厮的尸体顶替了我,这才保下我一条性命。”
剩下的事情不用徐百川多说,赵璟也能猜的到。无非就是全家惨遭戕害,幼子只身逃出虎口,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并伺机复仇的故事。
“徐大哥,不知令尊官居何职?”赵璟沉声问。
徐百川道:“家父生前是御前侍卫总管,统领宫中的羽林卫。”
“羽林卫关系到皇宫大内的安全,御前侍卫总管统领羽林卫,身系皇上的安危。若非皇上的亲信,不可能担任此等要职。”赵璟皱眉道:“不知令尊犯了何罪?”
徐百川冷笑一声,道:“他们说,我父亲是犬戎的细作,利用职务之便潜入御书房,偷走了北边城防的排兵布阵图。”
按着时间推算,徐父出事时,应该正是北边的犬戎蠢蠢欲动,多次出兵骚扰大梁的时候。皇帝本想出兵讨伐,无奈老定北侯身体抱恙,朝中无将,这才暂时按兵不动。
老定北侯死后,犬戎欺大梁朝中无人,更加的有恃无恐,屡次派兵进犯。皇上迫于无奈,只得临时点将出兵。刚刚成婚不久的周英,便是在那时抛下赵璟的母亲,跟着上了战场。苦战了好几年,犬戎终于兵败求和。周英也是因此立下了赫赫战功,然后承袭了定北侯的爵位。
若徐父真的在两国交战时泄露军事机密,便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势必连累满门,也难怪徐百川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伯父乃是皇上的亲信,又身居要职,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不可能轻易给他定罪吧。”赵璟道。
“不错,家父是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徐百川沉声道:“这些也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据说京畿府尹接到密报,说当晚子时有犬戎奸细在京城的聚仙楼传递情报。京畿府尹立刻派兵去了聚仙楼,在那里发现了家父和一个汉人打扮的犬戎人,并从犬戎人身上搜到了大梁北边的兵防布阵图。那犬戎人一口咬定,布阵图是我父亲给的,因此坐实了家父的罪名。”
赵璟皱眉道:“那伯父呢?他若真的是冤枉的,就没有为自己辩解吗?他又为何会在半夜出现在聚仙楼?”
“父亲和兄长入狱没多久,便死了。京畿府尹说,他们是畏罪自杀。”徐百川沉声道。
如此说来,徐父的案子算是死无对证了。赵璟看了徐百川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徐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在我看来,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算是板上钉钉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伯父是被人诬陷的?”
“家里出事时,我年纪尚幼,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被赵璟质疑,徐百川也不恼,他怅然道:“我记得抄家那天,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求救和呼叫声。嫡母匆忙地给我换上小厮的衣裳,把我领到偏院的一个墙根前,塞给我半张字条,并告诉我,害我们全家的是个叫五竹的人。我还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就被她从狗洞里推了出去。”
“五竹?五竹先生!”赵璟一惊,连忙问:“那字条上写的什么?”
徐百川沉声道:“今夜子时,聚仙楼见。”
“你的意思是,伯父是被五竹先生引去聚仙楼的?”赵璟吃惊道:“他们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京畿府尹,设计栽赃了伯父。”
徐百川笑着摇了摇头,“我全家都死了,事情的真相如何,也随之湮灭。不过,家父身死之后没多久,五王爷便勾结宫中内侍发动宫变。事败之后,皇上清算五王爷的余党,接替我父亲成为御前侍卫总管的人,便是其中之一。”
发动宫变,仅靠一些内侍或许可以趁机行刺皇上,但事后却撑不住场子。因为即便皇上死了,只要宫中的侍卫忠于皇上,便能诛杀乱臣贼子为皇上报仇。五王爷当时也在宫中,自然不想事成之后再给皇上陪葬。即便为了自身的安全,统领羽林卫的侍卫总管也是至关重要的。徐百川的父亲可能是因为挡了五王爷的路,这才被五竹先生设计除掉了。
不过,这些到底都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徐父早就平反了,徐百川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
叹了口气,赵璟轻声道:“实在没想到,徐大哥和五竹先生之间居然还有这番纠葛,也难怪你会对追查五竹先生如此执着。不过,你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为伯父平反昭雪?”
“为家父平反是我毕生的愿望。可是我手里所谓的证据,只是嫡母给的那张字条和一句话。一张字条,短短八个字,证明不了我父的清白。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我费劲千辛万苦,依然一无所获。”徐百川自嘲的一笑,“唯一能欣慰的,便是从五竹先生现存的墨宝之中确认,那字条上的字确实是他的手笔。”
赵璟感慨道:“所以,你便一直临摹仇人的笔迹,为的就是提醒自己为父报仇。”
“不错。”徐百川沉声道:“父亲和兄长死后,嫡母也在牢中病逝。我无亲无故,只能以乞讨为生,四处躲藏,直到遇到了马婶和你的母亲。他们帮我办了户籍,我才能改头换面,入伍从军。”
剩下的事赵璟已经听马婆子说了很多遍了,自然不用徐百川赘述。他接着问:“那你又是怎么和孙大人联系上的?”
“家父为人清高孤僻,极少与人交往,孙大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家出事时,孙大人正巧不在京城。等他赶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徐百川道:“因为我很少在人前露面,京畿府的人怀疑那死了的小厮的身份,便请孙大人帮忙辨认。是他帮我瞒了过去。这些年来,他一直暗中打探我的消息。”
赵璟道:“也就是说,孙大人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
“不错。”徐百川点头道:“后来,我在军中站稳脚跟,便着手调查五竹先生,可惜什么都没有查到。无奈之下,我只能联系孙大人,希望他能帮忙。”
如今,徐百川算是把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赵璟看着徐百川道:“徐大哥,我以为咱们已经是过命之交了,既然你和五竹先生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难道是信不过兄弟吗?”
“小侯爷恕罪,并非属下隐瞒,而是……”徐百川顿了一下,才赔罪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属下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夜不能寐,实在不想一遍一遍的揭伤口。再说,我虽然知道家父是被五竹先生陷害,但也只知道这些,对找到他并没有半分帮助。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璟能理解,这事毕竟是埋在徐百川心里的最沉痛的伤,说一次疼一次,人家不愿意提也在所难免。
免了徐百川的礼,赵璟叹了口气,道:“徐大哥放心,我们一定能揪出五竹先生,还令尊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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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百川也是个可怜的小孩,至于李、吴两家的案子,小天使们忘了的话可以重温35到39章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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