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走后,赵璟却没有继续在床上躺着。他很快叫来侍卫,吩咐道:“你去请徐大哥过来。”
侍卫见赵璟叫的急,不敢怠慢,连忙去了。
徐百川自然也听说了赵璟生病的事,又见有人来寻,便以为是出了事,没过半个时辰便带着黄兴赶了过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和徐大哥商量。”把黄兴和侍卫打发下去,赵璟这才看着徐百川道:“徐大哥,我找你来,是想聊一聊几年前平遥县的事。”
提到平遥县,徐百川有些心虚。他自知背着赵璟对王琪做了不少事,眼下赵璟和王琪和好如初,感情正浓,若是王琪翻起旧账,他之前和赵璟说过的话自然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眼见赵璟一脸严肃,徐百川更加确信是王琪告了状,心下不由埋怨,眼下五竹先生的事还没解决,赵璟正事不抓,反而为了讨好王琪揪住以前的事不放,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虽然心中不耐,但该应付的还是得应付。徐百川摸不清王琪具体和赵璟说了什么,只能转移话题:“小侯爷,眼下莫吉可汗进京在即,五竹先生又踪迹全无,眼皮子底下的事咱们都忙不过来,又何必费心去纠结以前的事呢?”
赵璟却不知道徐百川百转曲折的心理历程,他摆手道:“你不必多说,这事我必须得问清楚。”
“属下在平遥县办的事多了,不知您说的是哪件?”见赵璟铁了心的要问,徐百川只能含糊道。
听了这话,赵璟心头一动,不由道:“你不是说只去过平遥县一次吗?”
徐百川愣了一下,随即才想到之前为了嫁祸王琪撒过的谎,心中不由后悔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不过话已出口,反悔肯定不行了,徐百川连忙给自己找补,“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属下也办了很多事,不知小侯爷问的是哪一件?”
“看来,徐大哥瞒了我很多事呀。”对于徐百川的说辞,赵璟显然不信。他知道即便追问徐百川也不会吐口,索性直接道:“其他的先不提,我请你来,是想问问李吴两家失窃的事。”
不知道赵璟为什么会提起多年前的旧事,徐百川略微回忆了一下,才道:“小侯爷问这做什么?”
“你去李吴两家之前,为什么要事先给衙门送信?”赵璟沉声问。
没想到赵璟问的事竟然和王琪无关,徐百川有些不相信,试探着道:“这些都是王琪告诉你的吧。他……有没有和你说别的?”
看徐百川这样子,赵璟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轻笑了一下,赵璟将王琪告诉自己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这才道:“这便是王琪告诉我的全部事实,若他哪句说的不对,徐大哥大可以指出来。”
没想到王琪真的只是如实还原了事实,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趁机栽赃,更没有半分告状的意思。徐百川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没有,事情的经过就是他说的那样。”
“徐大哥,以前的事究竟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幸好上天保佑,王琪并无损伤,过去的事,我也不愿意过多计较。还望徐大哥能摆正态度,不要以己度人,坏了大事。”赵璟看着徐百川,严肃道:“你也清楚,眼下五竹先生踪迹全无,我们对此一筹莫展。即便有一点点线索,我也不想放过。当年你去平遥县,究竟是在何处找到了先皇的遗诏?是在李家还是吴家,或者是在县衙?你动手之前,为什么要事先给衙门送信?还请徐大哥如实相告。”
赵璟的一番话义正词严,让人挑不出错处。徐百川在心中苦笑,原本他还在腹诽赵璟为了讨好王琪,对正事不管不顾。这话一出,拎不清的反而成他了?
“您听我慢慢和您说……”徐百川细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耐心的听他说完,赵璟皱眉道:“也就是说,送去衙门的字条,是你模仿五竹先生的笔迹写的?”
“正是。”徐百川有些自豪的道:“他的字我临摹了很久,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
赵璟疑惑道:“平遥县的县衙我也去过,那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即便先皇的密旨真的藏在里面,依你的武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为什么还要费如此周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莫非这李吴两家,也有什么猫腻?”
“小侯爷果真心细如发。”徐百川赞了一句,便解释道:“李吴两家的老太爷都曾在京中做过官,只不过他们都在五王爷谋反之前去世了,这才免于被清算。吴家有没有问题暂且不说,但孙大人在调查之时,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李家的老太爷和五王爷有牵扯。属下策划窃贼的事,也是想趁机摸摸李家的底。”
赵璟笑道:“也就是说,你故意冒充五竹先生的笔迹给他们送信,若他们真的和五竹先生有牵扯,自然认得字迹,从而有所行动。”
“不错。”徐百川道。
赵璟问:“那他们可有动作?”
“没有。”徐百川沮丧的摇了摇头,“属下给李家和衙门同时送了信,结果没人当回事。属下怕他们藏得深,索性将李家洗劫一空,把事情坐实。可惜无论是李家还是衙门,满脑子想的都是寻回丢失的财物。属下躲在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们确实没有任何不妥,这才作罢。”
王琪又问:“那吴家呢?”
“孙大人得到的消息只是说先皇的密旨有可能藏在平遥县的县衙当中,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徐百川道:“县衙虽然不大,就怕有什么机关暗道,找起来十分棘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露出端倪,属下索性制造一个连环盗窃案,把衙门里的人全都引去吴家,也方面下手。”
赵璟心笑,难怪吴家丢失的财物并不多,原来是转移视线的挡箭牌呀。
“所以,先皇的密旨确实是在平遥县的县衙内找到的?”赵璟接着问。
徐百川点头道:“不错,是在县衙二堂的一个暗格里找到的。”
“看来,即便刘状元不告御状,马县令也会出事呀。“赵璟唏嘘道。
徐百川却道:“密旨虽然是在平遥县的县衙里找到的,但马县令应该不知道那暗格的存在。再说,密旨是什么时候放在县衙的,谁也不清楚。五王爷死后,任何一个在平遥县任职的县令都有嫌疑。马县令之所以会出事,完全是因为他为官不仁,做了坏事。”
“这倒是。”赵璟道:“马县令的履历我也知道一些,听说他一开始是虎平县的押司,因为助纣为虐讨好了上司,这才官升一级,成了平遥县的县令。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和五王爷没什么牵扯,也没在京城做过官。而且,他应该不认识五竹先生的字迹,不然也不会让师爷拿着字条去古宝斋找董琛请教了。所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密旨在平遥县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徐百川道:“属下只是听孙大人吩咐办事。”
“仅仅是听孙大人吩咐吗?”赵璟显然不信。
徐百川正色道:“确实如此。”
“恐怕不见得吧。”赵璟笑了笑,接着道:“听王琪说,五竹先生的字迹非常特别,除非有很强的书法功底,否则一朝一夕之间根本不可能模仿成功。王琪从小泡在纸墨堆里,又醉心书画,临时抱佛脚努力一把,或许可能会成功。可徐大哥是行伍出身,对笔墨没有太多讲究。刚刚你也说了,那字迹你临摹了很久。不知徐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琪根本不用临时抱佛脚,他看一眼就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字迹好吗。在心中默默吐槽,徐百川却道:“小侯爷究竟想说什么?”
“我听奶奶说过,徐大哥父母早亡,是个苦孩子出身。在你十二岁那年被我母亲救下,之后便去从军。从军期间,你虽然立了不少功,但却没有获得任何官职。试问,若没一点内情,一个出身底层的行伍中人,是如何与孙大人这种朝中重臣扯上关系的?”事到如今,见徐百川还是藏着掖着不肯吐口,赵璟心中不悦,索性把话说开:“先皇密旨乃是当今圣上的心头大患,又是极为隐秘之事。孙大人身为皇上的心腹,奉旨秘密查办也在情理之中。他明明有自己的亲信,为什么却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徐大哥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孙大人如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