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章仁欲酬谢朱鬼儿,但被他拒却,只道是为自己积阴德。
章琔长大成人后,始终记得当年的救命恩人,于是找到朱鬼儿,通过闲谈中得知,朱鬼儿一直在捉鱼攒钱,想买一艘属于自己的小船,章琔记在心中,亲自去购置了一艘小船,以请其摆渡的方式赠予朱鬼儿。
从那以后,这艘船渐渐成了朱鬼儿的半个家,章琔偶尔会在朱鬼儿的船上和桃生见面,听其抚琴。
今日亦然。
桃生用过早膳后便抱着焦尾琴离开红门里,来到落花渡口,在章琔到时,他已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此时,桃生坐在船舱里,朱鬼儿立在船头,二人均在等候章琔。
章琔步伐匆匆地走上渡口,看到朱鬼儿时,像往常一样大声喊:“朱鬼叔,我来了。”
朱鬼儿双眼蒙白,听声而笑,“章小姐来了。”随即一脚踩出船板,立在渡口石上。
章琔一来便问:“朱鬼叔,桃生来了吗?”
“桃生公子正在舱里等着章小姐呢。”朱鬼儿每每见到章琔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眼角的皱纹堆叠起,虽已年过五旬,却十分精神。
章琔笑道:“好了,朱鬼叔,你且去忙吧。”
“好咧。”章琔每次一来,朱鬼儿便会将小船腾出来,直到她走后方回到船上。
桃生在舱中听到章琔和朱鬼儿的谈话声时,迫不及待地掀起帘子,探出头,满面喜容地唤道:“阿琔。”
一见桃生,章琔立即飞步跑到船板前,“桃生,让你等久了。”
桃生向她伸出手,“我也刚到不久。”
章琔自然地将手放进桃生掌心,提裙踩上船板,随之进入舱中。
二人隔桌对坐,桃生替章琔斟了一盏热茶,推到她面前,“冷着了吧,快喝茶暖暖。”
章琔依言擎起茶盏,浅抿一口,而后捧在手里,看着桃生,见他比前几日又消瘦不少,不禁心疼道:“桃生,你又瘦了。”
桃生笑柔柔道:“天气冷便吃得少,不妨事的,阿琔别担心我。”
章琔愁眉,“你这样子,我哪能不担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桃生玩笑道:“阿琔不喜欢胖儿郎,我越是瘦削,自当越得阿琔喜欢,我愿意为阿琔衣带渐宽。”
章琔嗔怪道:“你本就不胖,再瘦下去,该成骨头架子了,风一吹便要倒,那时我可不再喜欢。”
一霎间,桃生面色惨白,双眸泛泪,身子微微发颤,一瞬不瞬地盯着章琔,酸楚楚地轻唤道:“阿琔。”
但见此状,章琔顿时慌神,连忙搁下茶盏,“桃生,我与你说笑的,你别哭别哭,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
桃生却是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娇面犹如清泉洗玉石,湿漉漉地映着水光,半晌后,目光忽而毅然,口气也十分坚决:“若有一日,阿琔不再喜欢我,我便从桥上跳下去,日后阿琔每次渡江时,都能想起我。”
“别做傻事。”章琔用指腹抹去桃生眼底的泪痕,语重心长地道:“桃生,即便有朝一日我们不得已而分开,你也要好好活着。世间有许许多多的美好,绝不止情爱这一件。”
桃生郑重其辞地道:“在遇到阿琔之前或许是如此,但自从三年前遇到你后,我的余生里便只有爱你这件事最重要,胜过一切。”
章琔默然良久,缓缓开口:“桃生,我为你赎身吧。”
桃生黯然垂首,一滴泪自眼底坠落,砸在竹桌上,“阿琔,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吧。”
此事像是一道横在章琔和桃生之间的深壑,三年里,从无一次逾越过,章琔有时能够理解他的自卑,有时却不能理解他的拒却,明明只需要一步,可桃生始终不肯跨出。
章琔从不强求桃生,他敏感,脆弱,却又十分执拗,像是一块精美的琉璃,一摔即碎。
“桃生,我想听琴了。”章琔笑着道,柔如春风。
桃生仰起头,破涕而笑,“阿琔想听哪一曲?”
章琔微笑转星眸,“盼盼。”
“好。”桃生轻轻提臂,指拈琴弦,“铮”地一声,琴音从其指间如水流出。
章琔捧起茶盏,看着桃生的脸庞,耳边琴音婉转,此情此景,甚是和怡,一口饮去半盏茶,温热的茶水浸没舌尖,滋味竟也甘甜。
二人在船舱里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将近一更天时,章琔方跟桃生在落花渡口依依别过,等到桃生走远后,章琔旋即掉头,穿梭在夜色里,一径往城外的红柿子坡行去。喜欢小霸王每天都想和离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小霸王每天都想和离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