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洗漱好后,很大方的宽衣解带的上榻了,蓝忘机后洗漱好,待他出来,魏无羡已经洗白白在床上了。此前二人没有相认时,都是魏无羡缠着自己,要与自己同榻而眠。
如今已经相认,若是还与其睡在一起,确实有点不太妥当,蓝忘机顿住了脚,转身坐在席子上,打算就这样将就一晚
魏无羡见蓝忘机似乎没有要来床上睡觉,便开口问道:“蓝湛,你不跟我一起...?”
“嗯”
“哦,也对,你不喜欢与旁人触碰,这些日子也为难你忍受我这么久”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旁人?还是不想同...”
蓝忘机抢言道:“没有!”
“没有什么,蓝湛,你好奇怪。”魏无羡起身道:“若你是介意与我同榻的话,要不还是你睡床吧,我睡哪都行”
“不用,你睡”
魏无羡右手摸了摸鼻子,道:“唉,行吧,那我可睡了啊”
“嗯,好”
半晌,魏无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蓝忘机道:“睡不着?”
魏无羡恼道:“嗯,可不是嘛,我已经很困的,可就是睡不着,要不你过来陪我躺会儿?我好像习惯有你睡我旁边了”
闻言后,蓝忘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魏无羡见蓝忘机还未动作,又道:“哎呀,蓝湛,你放心,我保证,真的不会像之是那样捉弄你。”
“好”蓝忘机起身来到榻前,魏无羡给他挪开位置,拉着他手臂一脸谄媚的笑道:“睡吧!”
蓝忘机上了榻,迟迟睡不着,当年在夷陵荒山上,魏无羡明明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自己心意
先前未差穿他身份时,他缠着自己是想恶心自己让自己赶他走
而如今自己与他已经相认了,他又为何还让自己与他同眠。
莫非他其实对自己也有特别的情愫...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应该是了,就算魏无羡对自己没有特别的情愫,至少也可以肯定,自己在他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不然他怎会在迷迷糊糊生病的情况下还一调不差的记得当年自己给他谱的曲子...
魏无羡许是受了恶诅痕的影响,睡下后呓语不断,蓝忘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推测中,忽然魏无羡嘴里喊着“师姐,对不起...”,蓝忘机借着月光,隐约见魏无羡眉头紧蹙,眼角含泪。
“江澄,你听我解释”
想来应是想起了十三年前的事了,今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难免过往如潮,旧事翻涌...蓝忘机看他如此模样,难免心中一阵抽痛
“金陵...金陵...”
蓝忘机有些微醋,无论是在玄武洞还是夷陵荒山,魏无羡呓语里都没有自己...
小心给魏无羡掖好被子,刚枕下,魏无羡便一把搂着自己急呼道:“蓝湛...救我!”
闻言后,蓝忘机快速握紧他的手,低声道:“魏婴,我在!”想来应该是梦见金陵的灵犬了
魏无羡像只螃蟹一般手脚并用的钳住蓝忘机,浑身燥热的蓝忘机僵硬得一动不动,就这样煎熬的半睡半醒的过了一夜,第二卯时,蓝忘机欲起身,身体却被魏无羡紧紧的钳住,废了好些力气,才将这人的弄开,刚起身,魏无羡便又扑了过来,扑了个空的魏无羡睡眼朦胧的醒了,喃喃道:“蓝湛,卯时了吗”
“快辰时了!”
魏无羡半闭着眼,缓缓起身
蓝忘机本想等他睡到自然醒的,见他起身,问道:“你不再睡会?”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道“不睡了,正事要紧”
“好,等我!”
“嗯?等你做什么,我们不是要一起嘛”
蓝忘机将外衣递给魏无羡,道:“等我去取食盒”
“哦”
二人餐毕,一齐出发,蓝忘机招出避尘,单手扶着魏无羡的腰,御剑重返行路岭。
聂怀桑昨日被抓了现行,将老底都交代出去了,连夜召集了家中的心腹门生前来收拾闯入者们留下的烂摊子。
魏无羡与蓝忘机走上来时,他刚刚指使人填补好了魏无羡挖出金凌的那面墙壁,补了一具新尸进去,看着白砖被一层一层砌整齐了,连连抹汗。岂知一回头,脚底一软,赔笑脸道:“含光君……还有这位……”
他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魏无羡,有些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尬笑着
魏无羡摆手笑道:“聂宗主,砌墙呢?”
聂怀桑拿着手巾擦汗,都快把额头擦掉一层皮了:“是是是……”
魏无羡走过去,习惯性的将手搭在聂怀桑的肩上,十分同情三分羞涩地道:“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待会儿再砌一次了。”
蓝忘机见他又主动的去招惹聂怀桑,内心不免有些醋,像是回忆起云深不知处求学时,聂怀桑总是缠着魏无羡还经常给他带春宫图...
聂怀桑:“是是是……啊?!等等!”
聂怀桑话音未落,蓝忘机便避尘出鞘,像是出气一般的两道剑光闪过,聂怀桑眼睁睁看着他刚刚才补好的石砖墙,又裂了。
蓝忘机见魏无羡手还搭在聂怀桑肩上,沉声道:“帮忙”
魏无羡才踱步上前拆砖,他拆砖的速度可比他们砌砖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蓝忘机站在一旁,神色冷淡的看着,聂怀桑捏着折扇瑟瑟发抖,委屈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蓝忘机也依然无所表示,只言简意赅的讲了因果
聂怀桑闻言后,立刻指天指地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家祭刀堂用的尸体都是肢体完整的,绝对没有什么缺臂男尸。不信我一起拆砖自证清白,不过拆了可千万得马上填回去,不能耽搁久的,这可是我家祖坟……”
蓝忘机微微颔首,聂怀桑见此,忙招呼数名聂氏门生加入拆墙,有人干活,魏无羡便退出,与蓝忘机一同在旁等着看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金凌埋过的那面墙壁,已经被拆下了大半的石砖。门生们有的拉起了面罩,有的吃下了秘制红丸,以防呼吸和人气诱发尸变。黑色的泥土里,偶尔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或是一只青筋暴起的足,还有满是纠结污垢的黑发。凡是男尸都被粗略清洁一番,排排平放到地面上。
这些尸体有的已化为白骨,有的正在腐烂过程中,有的还十分新鲜,千姿百态,然而,无一不是四肢齐全。并没有发现一具没有左臂的男子尸身。
聂怀桑小心翼翼地道:“只用拆这面墙壁就够了吧?还要再拆吗?不用了吧。”}
确实已经足够,因为魏无羡从金陵身上移过来的恶诅痕颜色极深,想来留下它的东西当时应该和他埋得很近
魏无羡在一排尸体边上蹲下。凝神思索着什么,蓝忘机心想,若人为不好寻找,倒不如让这鬼手在此自行辨认,只是,若与它尸身的其他部位靠的太近,难保不会激起它的兴奋,引发更危险的状况,蓝忘机对魏无羡道:“取封恶乾坤袋?”
魏无羡摇摇头,琢磨着:“难道这条手臂不是男人的?不会,男人的手女人的手我一看便知……那难道它的主人有三条手臂?!”
这样一说,到提醒了蓝忘机,四肢都有可能,并且恶诅痕的范围只有腿部。那应该是腿不是手,道:“腿。”
魏无羡了然,忙道:“脱裤子!脱裤子!”
聂怀桑悚然至极:“你为何要在含光君面前说这种羞耻之言!”
蓝忘机不置可否
魏无羡道:“这有什么羞耻的,大家都是男的。帮个忙,把尸体的裤子都脱了。没女尸的事,只脱男尸!”说着就对地上尸体的裤腰带伸出魔爪。
可怜聂怀桑没料到,昨日才把老底交代了,今日居然还要在先祖的祭刀堂里脱尸体的裤子,而且是男尸的,只觉下地之后一定会被清河聂氏列祖列宗一人一个老大耳刮子,扇成下辈子投胎也是个天残地缺,忍不住泪流满面。
蓝忘机见此,微微蹙眉,他认为绝不能让这人亲手脱去这些尸体裤子,不光是怕他体弱碰不得这些阴邪之物,更多的是觉得魏无羡去脱这些尸体的裤子自己心里就难受有些醋。
于是快速出手截住魏无羡的“魔爪”
聂怀桑见此,心中大喜,刚要赞叹不愧是含光君时,便听蓝忘机道:“我来。”
魏无羡有些惊奇看着蓝忘机,道:“你来?你真的要做这种事?”
蓝忘机定定的看着魏无羡,他似乎都能想象,若是眼前这人去脱这些尸体的裤子,可能光脱还不够,肯定还要再加几句不堪入耳的话相互对比点评一番。越想越觉不妥眉角隐隐跳动了一下,像忍耐着什么一般,重复道:“你别动。我来。”
聂怀桑今日所受的惊吓里,以此刻为最重。感觉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蓝忘机当然不会真的动手去扯尸身的裤子,他只是用避尘的剑气轻轻划破那些尸身的衣物,露出里面的皮肤。有的衣物不必划,早已破破烂烂了。不消片刻,便找到这具尸身,它两条大腿上各有一道淡淡的线圈。肉色细线的针脚密密麻麻。线圈以上和线圈以下肤色有微妙的差别。显然,这具尸体的腿和他的上半身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这两条腿,是被人缝上去的!
蓝忘机淡声道:“找到了”
众人忙朝地上看去。聂怀桑已是瞠目结舌。
魏无羡的后背微微靠在蓝忘机身上,对聂怀桑道:“聂家用来祭刀的尸体,都是由谁挑选的?”
{聂怀桑神情恍惚道:“一般是由历代家主自己在生前挑选和囤积的。我大哥去得早,他没存够,我也帮他挑选了一些……只要是五官四肢都齐整的尸体我就留下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这具尸体究竟是谁浑水摸鱼埋进来的,问他必然是问不清楚的。从提供尸体的人,到清河聂氏内部人士,可怀疑对象不计其数。恐怕只有找到全部肢体,拼齐尸身和魂魄,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聂怀桑让门生小心的将这双腿从半截男尸身上分离出来
{魏无羡一边把它们装入新的封恶乾坤袋,一边对蓝忘机道:“这位仁兄看样子是被五马分尸啊。不光分尸了还到处扔,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这是得有多大的仇。咱们就祈祷他不要被切得太零碎吧。”}
蓝忘机手持出鞘半寸发光的避尘,带着魏无羡往石堡外走,他在蓝忘机身后自说自话,感叹道:“啧,看来这位仁兄比确实比我惨一点。当初我虽然肉身被吃了个干净,但好歹魂魄还是齐全的...”
蓝忘机忽然脚步一僵,似乎怎么也迈不开步子,魏无羡没反应过来直直与他撞上...
“啊,好疼。”魏无羡手抚这额头,有些埋怨道:“诶,蓝湛,你干嘛,怎么突然就停下了”
蓝忘机持避尘的手指节发白,极力隐忍若是普通的剑,怕是早被这样的力道给捏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