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吃过早点,依照昨日约定的时间来到地字七号房前蜷指叩门。随屋里脚步响动,门扉开启,香兰看见自家公子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她刚要问些什么,白子鸿却抬手示意她别说话,而后把她让进了房中,自己却朝楼梯走去。
“香兰。”
李启暄看香兰站在门口向白子鸿离去的方向张望,便叫人进屋来帮自己束发。香兰听见李启暄唤她,正首看了看房里的李启暄,又侧首去看自家公子。见白子鸿已经下楼,她也就只好进了地字七号房帮李启暄正装束发。
李启暄从没见过白子鸿这么生气,他从昨日回来便未理会过自己,夜里也破天荒的面向外躺了一晚。今早起来看他眼下泛青,本想关心几句,但白子鸿依旧不言不语甚至吃早点时都有意坐到了自己对座。李启暄没办法只得由着他,谁让自己昨日好死不死的跟白子鸿提起何以归。但因此他也或多或少感觉到,白子鸿看似在一刻不停向前奔袭,却依旧将自己困在过往的泥沼里寸寸陷落。
白子鸿再度让笑意停留在唇角,款步走下最后几阶楼梯,颔首向等在客栈中的伙计示意可以出发了。布庄伙计看他身后没有侍女跟来,有意问询是否要等,但刚唤一声公子,便被白子鸿打断。
“走吧,别让庄家等太久。”
白子鸿只身一人跟着布庄老板沿街而行,一路上除了给他介绍此地风土人情,就是套他家底。白子鸿大抵是自幼在坤帝身边陪笑惯了,应付起布庄老板来也毫不费力。他直言自己家在弘州,常客居他地求学,至于此行不过是受父辈所托。问起络州商行,白子鸿便也从熟记的几家里说了一个不曾卖过云州锦绣的,而后又似无意加了句自己再过三日就得走。布庄老板点点头,他虽不熟悉这家商行但也听过名号,如若此时派人去查,往返最快也需一月,肯定是来不及了。他细一想自己不过是将东西卖出,这公子也是拿银两来换,自己又何必和钱过不去。
“公子,这边请。”
布庄老板将白子鸿引向毓秀坊,白子鸿看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想清楚了,这钱能不能赚和白子鸿的家底没什么大关系。
“请。”
确如客栈店家所言,毓秀坊中的绣女都是心灵手巧之人,这盘金绣与宫里司绣坊的手艺不相上下。白子鸿手中托着白绸衣,由衷赞许其上飞鹤栩栩如生,这便趁机向庄家表明想见一见绣出这飞鹤和自己衣上梅枝杜若的绣女。
“这……”
布庄老板一时犯难,毕竟毓秀坊中的绣女向来不私下与商客见面。布庄老板正要回绝,白子鸿身后却行来一女子将此事应下,老板见来人是绣坊的少掌事便也不再多言。白子鸿放下手中的白绸衣,转身看向身后女子。来人生得一副小家碧玉模样,鹅黄衣裙绣朝颜,十分娇俏。她向眼前身着黛色盘金绣衣的青年行了万福常礼,朱唇轻启,声如娇莺。
“公子可是在寻我?”
“啊?啊。敢问这衣上飞鹤可是姑娘所绣?”
在坤泽宫里这般娇俏的女子可不多见,白子鸿一时也看得出神。女子手上正拿着一块黑绸,金丝阴阳鱼在其上熠熠生辉,她闻言一笑颔首应下。
“玉娘未见过飞鹤,这绣样是拓印别人画中的。练手小作,让公子见笑了。”
“姑娘本就技艺精湛,不必太过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