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衡派了四个出自少年堂的巡卫跟在李启暄左右,自己则牵来两匹黑马领白子鸿回营中选鹰。
时隔良久再次握起缰绳,白子鸿连上马都生疏了许多。他庆幸自己不是身处宁州,不然被父亲看到,肯定免不了被他交给别人去练。他跟在吴其衡之后重新熟悉骑术,二人就沿太和关外的行马道奔行回营。
驻营处,白子鸿与吴其衡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由接迎的士兵。吴其衡思及青年不想袒露身份,于是先一步向守门卫兵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示意自己要将人带入。白子鸿看卫兵对此事犯难,而自己也不想坏了规矩,于是就上前拍了拍吴其衡,让他不要为难此人。
“清持哥,我信得过你。”
白子鸿将自己的义殿下玉牌示与卫兵细看,他见此人看罢拄枪要跪,就立刻出手架住,让人不要声张。吴其衡也不忘让守门接迎的人都小心说话,冲着白子鸿那一句信得过,他就不能让有心之人在自己的地盘伤了这青年。
“季凤,你要这信鹰做什么?”吴其衡用缚腕将白子鸿左臂的广袖缠束好,又加上一支精铁护腕才将厚棉长手套给人带上,“这鹰爪可利,你小心着些。”
“清持哥,信鹰的用处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白子鸿以前总看长兄和这黑面男子讨价还价,没想到自己今日也会与他来上一次,“我在弘州遇到了令弟吴其毅,他如今所奉之主,我多少也心里有数。清持哥,你是尚书令的长子又任安南将军。我知道你不想参与父辈的朝堂纷争,但我必须向你寻个定心丸。另外……我希望你能在李启暄的帝王路上助他一把。”
吴其衡看着青年的明眸良久无言,他心中早有答案,却不知该用怎样的答复才能回应白子鸿的满腔至诚。
“清持哥若不想牵涉其中,也不必勉强自己。”他以沉默回应也算是在白子鸿的预料之内,但他的立场,必须由他亲口说出,“你只需告诉我,你会与东宫为敌吗?”
“我曾与伯凤共进退,今日亦然。”吴其衡言过立场,正退一步掀袍跪地。他行此礼并非尊于白子鸿的身份,而是向青年明示,自己将对他和东宫赤诚不二,“末将,愿追随太子。”
白子鸿照例以义殿下印记作为信物交于吴其衡,可吴其衡只是双手捧接信笺却不起身。青年知道他想要为吴家诸人求一个“保命符”,但面对自己却开不了口。乱臣党羽如何能留?但王导公忠,吴其衡自己又无法做到。
“清持,我会保吴家诸人性命无忧。但你,必须竭力竭诚。”白子鸿扶起黑面男子,他这次的话中没有带兄弟称谓。他想告诉吴其衡,自己的许诺绝非意气用事,“这鹰要用来和我安插在夜衣玄甲中的细作传信。那夜衣玄甲,是李裕乾手下的亡命之徒。”
吴其衡听后从自己的随身荷包中掏出一枚玉铜钱来。两人对视无言,心中皆明。
鹰哨一响,黑影迅疾。白子鸿高抬左臂等候新鹰落爪,但随那小东西收翅落臂却难免引得他胳膊一坠。如吴其衡所说,它确实分量不轻。白子鸿依照训鹰的惯例,拿一块鲜肉喂它。这小东西本来正歪头看他,突然猛一伸头去叼肉,可把白子鸿吓得将肉一松,把手往身后藏。
“季凤别怕,这小东西乖得很,还没伤到过人。”
白子鸿做了个深呼吸来平复心绪,他看着自己左臂上的黑鹰和它商量再飞一次,看它能否找到自己。
“小东西,出去回来可别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