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暄夜里翻身,无意间蹭到里侧人的胳膊。他正奇怪白子鸿今夜怎么没有面对墙睡,但细一想来他似乎从上床睡下便再未动过,应当是累极了。少年伸手向白子鸿掌下一探正欲交握,却突然察觉两人手臂相贴处温度有异,他赶忙起身与人抵额试温,这才后知后觉身边人这是起了热病。
“存韫……”
李启暄为青年换过五次手巾后,才见他有醒来的势头。他看着白子鸿缓缓睁开眼睛,那干裂的唇吐出的第一句话仍是唤他,只是声音已然没了中阮般的温润。白子鸿只觉得疲乏却不知是自己起了热病,他看李启暄穿戴整齐以为是自己又起迟了,这便想要起身更衣同他一起了结祭河一事。
“躺下。”
手巾滑落,白子鸿被李启暄压住双肩按回了床上。他刚想责少年失了礼数,但一对上那双生了血丝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就迟迟无法说出。白子鸿看出眼前人眉宇间的怒意只增不减,这不免让他想起弘州书房的事。由此,他竟心生怯意。
“我去给你端水,你好好躺着。”
李启暄按着青年的肩膀与他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要给他点教训的想法。他起身将滑落的手巾重新搭回青年额上,而后就转身去为床上人将温水端来。他扶起白子鸿把瓷杯递进人手中,而后便将备好的厚衣为人披上,以免他着了风又生热病。
“子鸿哥,你说要我主理此事就不可食言。”
李启暄坐在床边,他见床上那人的唇又欲开启,只好以指封唇让人不要说话。这个青年对他的忧心向来都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丹色身影又凑近了些,他执起青年的手按在自己那方温热所在,有意放缓了语调,柔声向青年保证自己会平安回来。
“安心躺着,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李启暄去隔壁叫了芙蓉来照顾白子鸿,自己则赶去太和关和吴其衡会合。
“季凤如何了?”
“师父无需忧心,子鸿哥已经无事了。”
李启暄知道以白子鸿的性子向来是对亲人报喜不报忧的,所以他也不想吴其衡知道白子鸿夜里起了热病。吴其衡听了这话就不再多问,但他心里清楚白子鸿昨日浑身湿透又在马上着风,就算用热水沐浴还饮了姜汤也多少会起热病。
“走吧。”
黑面将军纵身上马,而他身后的少年也牵过黑马照他曾经教的方法抓鬃而上。丹衣少年手中缰绳一引,两腿轻夹马腹便令黑马调转方向追随前者而去。他大抵不知,自己鲜衣纵马的模样像极了彼时的白子鸿。
“祭坛已毁,河中的秽物也已消亡,你还是打消祭魂换命的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