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再在月圆时对他用术法了。他那灵魄,以现在这具身体根本受不住。你若想要他早死几年,就继续用灵曦去引。”
“若不是不得善终会折损灵魄,我倒想早日助他醒来。”
被衾翻动声打断了屋内二人的细语,蓝衣男子向青衫之人递了个眼神便立即走窗离去。青衫素手合窗,一转身正对上青年错愕的目光。
“魏郎,你怎在我房里?”
“听说有人打着我的名号在此处躲着,我来坐实拐带一事总不为过吧?”
那青年垂眸偏首面上骤显飞霞,这一副心虚的模样他倒只在这青衫面前显露过。白子鸿心中责难芙蓉多嘴,垂眸间又见自己衣衫睡乱还未整理,这便急忙躲到锦屏后更衣束发。何以归莞尔一笑,取了热水倒入铜盆中等人出来盥漱。
白子鸿手持发带正思虑当如何束发,他一想今日是与魏郎同游,便将青丝理至左肩前低低绑束,令银杏叶压在发上。行出锦屏,他见窗前架上的铜盆已备热水,不由得会心一笑执巾拭面,柔声让魏郎先用早点。何以归坐在桌前支颐候他,目光追随其一举一动,犹似昔日“芳菲寻鸿”。
黛衣青年在日辉中转身行来,那柔雅之姿令何以归久久不能移目。唇瓣开合,温润之音比万岛鲛语更能惑他痴醉。
“魏郎。”
何以归惯看白子鸿鲜衣执剑满身锋芒,没料到他如今卸去天下重担却更像个仙君。白子鸿拢袖探手在这痴痴望他的人眼前晃了两晃,才将人唤回神来。何以归知道自己失了礼数,这就匆匆移开目光为人盛粥。
两人对坐而食,身遥心迩。
李启暄临窗喂鹰,随意望外竟见那青、黛二人并肩同游。他本劝自己不必介怀,却见那黛衣青丝垂肩,好不柔情。愤而合窗,声惊黑鹰翅翼半开。房中收拾行装的芙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抬首便只见门扉大敞,丹影无踪。
“子鸿,你看这荷包的绣样如何?”
何以归在小摊上选了一对并头鸾凤的青绢荷包拿与白子鸿看。白子鸿看这荷包针脚细密,用料倒也不差,这刚想同人买下,却发现自己手中这只和魏郎的合在一起正是一对并头鸾凤,当下便不知该如何答复。
“季凤。”
“怀瑾见过殿下。”
白子鸿肩上一沉,他回首一看,原是吴其衡也携人同游。他叠手回过揖礼后,才将吴其衡身旁穿着绀青圆领的男子细细打量一番,不知怎的,白子鸿总觉得此人气度神似一人。
“今日伴友人同游,就不与你二人谈论公事了。不过此番,还是要有劳怀瑾多费些心思。”
“能为殿下分忧,实乃草民之幸。”
怀瑾同吴其衡转身离去时,白子鸿恍然似见长兄白子鸾与黑面将军同行玉龙巷中。此刻,他似乎明了吴其衡为何不愿受明威副将,不愿去贺伯凤大婚了。
见青年望着离去的二人恍神,何以归便趁此时买下了那一对青绢荷包。他虽不想承认,但看青年那般惦念杜若所扮的何以归,他多少心里不是滋味。这并头鸾凤的荷包,也是为了比他与杜若那对信匣。
“子鸿,你今日是与我同游,怎么总看别人?”
何以归伸手穿入黛绸之下一把揽住青年腰际,这荷包也就自然而然地挂定在其腰间。白子鸿被青衫一揽带向怀中,却在撞入之前撑手阻隔。他虽与魏郎倾盖如故,但这等逾矩的举动着实犯了他的忌讳,可他为何……难以对魏郎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