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吓走就行了,别伤了他。”
霜藤横行处,那抹丹影格外灼眼。庙中青年隔门遥望,却不能与之相见。从白子鸿在蒲桃地欺他那刻起,便也将之算入此局之中。在客栈他将错就错持剑离去,让李启暄在镇中寻了他三日,用以力证自己为冰霜所侵。
“镇上又多了几人。入夜前,你派人去将其中的青壮游说过来。”
青年只是为自己增加胜算的筹码,他笃定无论是哪种抉择,都无法阻挡李裕乾命兵马入镇。但如若今夜顺利,镇中的老弱妇孺和残存的青壮倒能随他迁居别处。
“小公子,可还有其他需要准备?”
“今夜,别让夜衣玄甲靠近水井。另外……你为何总唤我小公子?”
“原少年堂玄部二支,副领队戚懿宁见过白小公子。”
在白子鸿身前行跪礼的男子早已知晓他的身份,至于缘由,无非是幼时见过亦或是他这极像母亲梅娘的眉眼。听罢此言青年沉默良久,直至李启暄转身离去,他才合目启唇再度言语。
“白家军素来只成不败,别丢了脸面。今夜过后,我有重任相委,烦请戚领队平安归来。”
伤及白子鸿的霜藤早已在镇中横行,可李启暄却无计可施。火烧不燃,水烫不退,他只能在这场严寒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苦。
第一个被冰冻结的人,是李启暄寻找白子鸿时割开重重霜藤看见的。在旁窥到这一切的镇民沿街呼喊,才有了如今行道处对异人的打骂驱逐。可每每行过长街,李启暄的目光却总是停留在那些为护至亲至爱而奋不顾身的人身上,他看着他们在一番纠缠后相拥而泣、同染冰霜,却难以嘲笑他们的愚昧之行。
他李启暄是如此可笑又可怜,他的子鸿哥连让自己为他奋不顾身的机会都一并拿走了。
“殿下,公子他不会有事的。反倒是您,还是别在镇上走动了。”
“回吧…回罢。”
皓月当空,屋顶之上黛影悠然,他手执丝帕擦拭无鞘短刀,今夜过后,他手中两物均会染血。鹰唳破空先于疾风掠影,白子鸿取下小竹筒中的情报后便要其回到客栈,守护在李启暄身边。
白子鸿见黑影跃动,自己也跃下青瓦。他在将来者悉数交与戚懿宁前,再将他昨日所言与众人复述一遍。
“你们只需将冰霜奉还后将其杀之,便能破解此灾。你等,为至亲至爱拼死一搏,可有怨言?”
李裕乾曾利用他的少年心气盼他自陨,如今,他要将这份少年心气成倍奉还,告诉那人什么叫引火烧身。
“没有怨言!”
白子鸿看着眼前这些青壮,他们没有任何一个被冰霜侵及心口。他虽然总向李启暄说教——情之一字,令强者有瑕。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南郊之劫步步行来,也是同眼前这些人一样——因情所系,驱人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