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这伤……比寻常箭伤恢复的快上许多。”
“这伤还需几天能好?”
“看势头,最多三五日罢。”
白子鸿点点头应下医卒的话,而后便抬手拉起中衣系好系带。他听闻这箭伤向来难医,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故而择点卯鼓后召见医卒,免得此事让父兄知晓。至于教场集训,白子鸾昨日过来便是为了此事。白子鸿猜测,父亲允他后几日不必再去教场,应当是觉得他头一次动手见血,心中多少有些不适。毕竟那不惑将军向来都是面严心慈,尤其是对待自己这个幺子,可谓是宠溺至极。
青年见时辰尚早,便又卧榻去会周公。可这次,他竟将昨日之事在梦中重现了一遍。
“子鸿哥?子鸿哥,该起了。”
“嗯……”
大抵是这几日起的太早,白子鸿被人推了两下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而后就侧身裹被想接着睡。
“子鸿哥……”
少年贴耳的气声言语直接让白子鸿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后一瞬,他便拉起被衾盖过自己双肩,生怕少年瞧见自己身上的细布。
“出去。”
白子鸿拧眉不悦对少年沉声言语,双手则在被衾中解开中衣系带重新系紧。他昨日可算是知道有些狸奴养久了会“欺主”,今日自然也要提防这个少年来掀他被子。
“子鸿哥又不是没在我面前换过衣服,今日是怎么了?”
白子鸿看李启暄一膝着榻,明摆着又要欺身而来。他想起昨日的种种荒唐事,虽不知晓自己为何在最后一刻随了这少年的无理要求,但也清楚自己不能一错再错。青年深吸一口气,正色复归平日训诫他的语态。
“太子殿下自重,莫要逾矩。”
李启暄身形一顿,默然站回榻下。自己这两日确实将这虎崽逼得太紧,不然他也不必亮出利爪獠牙来打消自己的念头。明明是情投意合,白子鸿却偏要欺人欺己,可他又能拿白子鸿怎么办呢?
“义兄教训的是,我这便去帐外等候。”
四下寂然,白子鸿缩在角处看着丹衣行出帐幕。帷幄合起,他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一声莫名哀叹冲出唇齿,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反而比以往更沉了。沉得似无边黑夜,没有曜魄、没有明月、更不会再有天光乍破之时。
难不成,连支撑我走到现在的东西,都不是我与何以归的情意吗?
白子鸿不愿细想,他宁可一意孤行认定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源于何以归,都不愿承认自己已然看破的事情。
“进来吧,别在外面冻坏了。”
青年虽说出狠话,但更衣的速度却丝毫不亚于昨日闻鼓时。粥饼凉热正适,李启暄与青年对坐共食,谁都不再提起这两日的事情。
“存韫,你也该去教场练练身手了。趁两位将军都在,也能指点你一番。”
白子鸿拿回自己的《九州志》坐在案前翻看,他来时怕朱砂墨结冰就没一同带来,如今也就只能翻看一下原来批注过的地方有无缺漏。
“是,存韫今日自当向武夫子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