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贤亲王。”
“老伯请起,今年农忙可还需要帮衬?”
“有劳您挂心,都督那处已遣人来帮了。”
“那便好。今载凿渠赶工,征了些青壮过去,我还担心你们这镇忙不过来。”
白子鸿站在男子身后,静看他与这老翁欢笑言谈。此中真情假意他不予评判,但听这老翁能如此与李裕乾搭话,应是往日被帮了不少。老翁走后,李裕乾面上的善笑也一并走了,这鬂已含霜的男子并未看向白子鸿,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学会了?”
黛衣一怔,他原以为那句“得意门生”是他得知芝州一事后故意说与自己听的。可现在看来,他是真想将自己引于同道,日后同他共掌朝堂。
“侄儿愚钝,此生怕是学不会了。天色不早了,叔父,我们就此别过吧。”
此生二字,白子鸿咬得极重。只要李启暄还在身边引着他,他就不会纵容自己堕入深渊。要杀要剐,随这个老狐狸喜欢!李裕乾只在乎自己能否与这青年谈妥,如今不相为谋,他也不会回头再看一眼。良才千万,他不缺白子鸿这一个,但要说怜惜,确实也有。毕竟他阅人无数,却只见到白子鸿与他走了一条路。
青云阁中挑灯夜读,李启暄也学白子鸿用朱砂批注起案牍来。不多时,便有黑鹰扑翅从小窗闯入,停留在李启暄的桌案前。青年搁笔砚上,抬手取出竹筒中的小信,此间他还不忘调侃这黑鹰一去五天,这本领远不如从前。黑鹰不想理会他,这便又飞出窗子回青云殿歇着去了。
两封小信,李启暄先择其中一封展开。如他所愿,这第一封便是白子鸿予他的家信。
见信如晤
心载繁苦,隅存光亮,为暄所据。
恕鸿今载失约,他宵定与君尽兴。此行懿州,不必忧扰,如君实难安寝亦或相思难解,鸿允情郎入西苑锦帘,伴悬珠共寝。琴室已封七载,想来积灰甚厚。待鸿归去,自当好生清扫再迎君往。只是《归鸿》一曲更似饯别,不如改鸣《获麟》,为鸿接风洗尘。
千古卿卿尽藏君书,羡煞鸳鸾。鸿无此才,故唤情郎。
情之惟系,不过郎君一人耳。
十六年六月二十
季凤亲笔
李启暄看过信后慌忙叠起收好,他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今夜除了相思就不必再做他事了。什么鸿无此才,他若真无此才,如何将情郎二字拆成那样来答复自己。放空片刻,青年拿起另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细细看完后没发现白子鸿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将上述之事一一誊抄在簿后引火烧去。
信物一事,李启暄这两日已经想好。依清风霁月,他已让司绣坊绣清风、霁月两块帕子作为此事信物。如今霁月庄在三国之中也算小有名气,李启暄也需担心此事叫李裕乾识破后从中作梗,故而他要将清风帕送至霁月庄,将霁月帕送给香兰。
青年重展案牍,继续埋首其间。较那风月而言,他更喜与白子鸿同担风雪。
“殿下,已入三更该歇息了。”
“芙蓉,余下几月,我就不回佳德殿了。你去那处收拾一下,将东西拿去青云殿左室吧。”
“可公子他不喜……”
“我可刚收到义殿下的旨意,义殿下允我去伴悬珠共寝,那悬珠不正在他枕边吗?”
若按他信中所言,自己赠他的夜明珠应是在他枕边放了十载有余,看来这义兄至今仍是怕黑。李启暄一想到白子鸿不愿面向屋中睡是因为怕黑,就难免让嘴角染上笑意。
像个孩子似的,定是幼时被他那几位兄长给吓怕了。我看这罪魁祸首呀,不是白子鸾就是白子鹄。
白子鸿在桌案前正要收起账本,突然鼻子一痒打起喷嚏来。他太多困乏,也不想去想是谁人半夜三更不睡,非要来念叨自己。
银辉同照,两处屋舍相距千里,屋中人儿却同时熄灯安寝。喜欢获麟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获麟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