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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三章 信衣(1 / 2)

三八三、信衣

银三踩着时辰奔进帅府,见二爷脸色苍白地坐在石桌前,忙走过去,“您没事吧?”

二爷朝他摆了摆手,默默忍了片刻后,收拾好思绪,轻声问,“怎么回事?”

银三道,“在城门口‘钓鱼’的兄弟们说‘鱼儿’咬钩了,一共三人,都是总督府里干活的伙计,您看押到哪儿去?”

二爷轻捻手指,仔细思索了片刻,沉声道,“押到格子坞吧,如今远竹轩那边有小敏盯着,不好再放‘鱼’进去,为免人多眼杂,不好管控。”

银三不由自主地挠着头,“可是……格子坞那边不是已经被萧人海查过了么,咱们就是因为格子坞暴露才迁到远竹轩的啊。”

二爷慢慢起身,掸了一下衣摆上的尘,失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萧人海最好看得见、听得着,我还巴不得他的眼线没撤,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把这三条‘鱼’的信带回去,否则人家还真以为我方才危言耸听,是故弄玄虚呢。”

银三更听不明白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弄明白,只能笑呵呵地说,“反正您说什么是什么,小鹿走前叮嘱过,让我好好护着您,您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二爷看了他一眼,眼神忽然一定,似乎从银三某些话的神态中看到了万八千的影子,不过短瞬间的迟疑,便恍惚间将他心里的血线死命地扯了一下,隐隐疼意莫名传至,随之而来的还有隐约的防备和不确信。

“您、您没事吧……”银三见他脸色难看,似乎比刚出来时更显病态,遂忍不住关切道,“二爷,您肚子上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呢,用不用我回家拿点药给你?上回您也用过的,我家的伤药还是多年前我娘留的配方,她从前可是远近闻名的行脚大夫,专门给猎户们看伤的,只要一瓶,这人就算快死了,都能再爬起来猎几只兔子!神着呢!”

二爷听他东拉西扯地说着,霍觉银三这人与万八千实在是不一样的两个人。虽说他们都是顽劣不羁、眼高手低的性子,可是泥胎出自不同的岩层,烧制出来的罐子到底也不尽相同,又有什么好作比的呢?自己这样多疑的个性有时候不用在正地方,还真是让人讨厌,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将天下间性情相似的人都当做同一只烧坏的“废胎”吧。

想到此处,二爷不免有些歉疚。

“银三哥。”

“啊?”银三正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娘当年的过往,都快讲到他娘出嫁那段了,冷不丁被二爷打断,连忙紧跟上去,“欸,您吩咐。”

二爷步履迟缓,每一步都走得很随意,“你真喜欢小鹿?”

银三想都没想,“那可不!他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二爷无奈一笑,“可是……”

“可是他不喜欢我,嗨,我知道。”

二爷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

“我咋不知道。”银三搔首弄姿了一阵,将他的小辫子左右抖了抖,“我这人吧,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好歹有自知之明,知道撒泡尿自个照照镜子。嗨,我银三啊,没多大本事,守着云州城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没想过飞黄腾达,能给我这些兄弟们找个窝,能养老就行。若不是你们出现,我可没那本事干破城这事。”

银三潇洒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可是小鹿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南角街,他替一个老汉出头,跟我的兄弟们大干了一架,我当时看见他,就觉得这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你别听他说出来的每一句都不像人话,但我听着就是顺耳。后来他跟我打听穹顶的事,我才慢慢知道,他心里头装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我这辈子也够不着。久而久之,我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没真有过非分之想。你们都是大人物,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降大任于……’嗨,我也没读过几本书,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我知道,我和小鹿、和您,不是同类人。不过……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看见您,不也一样多看几眼。”

二爷冷不丁又让这流氓痞子言语调戏了一下,却也没生气。

然而银三却连忙咳了两声,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到王爷那告我的状,上回他威胁要挖人家眼珠子,装到他那个什么泥葫芦里泡酒,我可真是怕了他了……”

“装眼珠子的泥葫芦?”二爷琢磨了一阵,随即低笑起来,“那可就是他的不对了,怎么还用这种法子威胁银三哥呢。对了,你说你只愿守着云州城这一亩三分地,没想过离开,那鸿鹄呢?”

“鸿、鸿鹄?!”银三幻听般地咋呼道,“啥?!二爷,我没听错吧……您、您茅塞顿开啦?”

“这是什么词。”二爷摇头苦笑,实在对他这些从来用不对地方的烂词应接不暇。

银三指着自己的鼻子,吓道,“那个、不是!您的意思是……我、银三,可以拜山鸿鹄?”

二爷瞧着他,“你愿意吗?”

“愿啊!”银三一拍大腿,“当然愿!之前我跟小鹿说过,他说我是痴人说梦,想都别想!嘿,这回我可得好好跟他显摆显摆,让他再呛我!”

“可是小鹿还没答应。”二爷略显遗憾地说。

“……”银三愣了一下,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二爷示意他往右边的巷子走,一边缓步一边说,“他一直不松口,我也没办法。”

“那……”银三咬着牙死命摇了摇头,“既然小鹿还没答应您,那我银三也暂且收回刚才那句话!”

二爷忽然顿步,略显诧异地问,“你拜山是为了小鹿?”

“不是!不是……”银三不太会措辞,说出的话不怎么动听,“二爷,实话跟您说吧,我银三愿意助您破城,不是为了拜山,也不是为了讨好您接近小鹿。我银三再怎么浑不吝,道上的规矩还是懂的,那中间的引荐人都没答应您,我怎么能先一步越过他呢。再说了,您肯收留我是出于好意,还是可怜我,我都谢谢您,但没必要。我……我娘就是十年前城破那天死的,就因为给我抢一碗饭,被野狗咬死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声道,“你说我恨谁去?恨一只狗吗?”

二爷脚步一顿,轻轻叹息。

“我没法恨一只狗,但我知道该恨谁。”银三耷拉着眼皮,坚决道,“南角街里一半以上的兄弟,都是城破那天聚在一起的。跟您第一次见面那天,您说过一句话,我印象挺深,您说世道不古,外头有那么多命不久矣的老人,每天死在城门口的骨头都够堆出一座山了,怎么没见我好心收留他们。其实我当年……就是从那座山里把我娘的骨头扒出来的。但是我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这么多年来苟且偷生,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憋了许久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只觉往日里所有人心不古都和多年情分沾不上边,不是相识愈久就没有反目,“人心所向”也是要看这“人”本身的。那些灾祸、背叛、和悲喜大抵是一样的,都不必过心。从前的自己对人和事太过执着,总想着两全其美,却忽略了一点——人心与离月一般,阴晴圆缺,亘古难全。

“走吧。”二爷忽然低头,释然地笑了一下。

银三被他意味不明的笑意弄得一阵心惊,紧跟着他的步子进了格子坞。

只见三名汉民打扮的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院子中间,被银三的几个手下看着。

“你们几个让开,到院子外头守着!”

“是,三哥!”几个手下悉数撤退,不一会儿,格子坞的院子里便空了。

银三抬脚正准备离开,二爷却唤住他,“你留下吧。”

银三头一次被留在“圈内”,立时挺胸抬头,难免受宠若惊。

只见那三个人被五花大绑,眼睛都被黑布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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