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坡顶,及至近处,一座端正阔气的城楼应然眼前。楚行舟站在高大的牌坊前,看着深色匾额上形似正楷的三个大字,并未感受到大多楼城建筑常散发出的压迫感。
他观察一阵,轻声道:“城门未锁,却紧闭,是谁关的...”
“奇怪...”
黄尚苦走到他身边,疑惑道:“而且,我从这里看去,并未能发现这城中有受到过诅咒的痕迹;相反,倒是有一丝纯净的灵气溢出来,这灵气不仅没有攻击性,而且似是有防护城池的作用。真是奇怪...”
楚行舟手指微微动作,按照南明君昨天教给他的方式,开始调动经脉间的灵流,探查起周围的气息。
黄尚苦见状笑道:“不愧是楚兄,还未做过几次,便已如此熟练了。若是寻常人。单单学这手势,就要花上许久呢,更何况是调动灵流。”
楚行舟轻笑着摇摇头:“南明君谬赞了,我不过是得了高人指点,学着样子罢了。”
黄尚苦笑道:“楚兄这可折煞我了,你我二人可是一同上天入地的过兄友旧交。况且,我这是抛砖引玉。”
楚行舟笑了起来,片刻后收回之间淡色灵流,道:“确实古怪。这城中的灵气虽然并无攻击性,但也正因为此,我们需要更加留意了。”
黄尚苦点点头,加快脚步,伸手轻轻推开了紧闭的城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康庄大道,除了偶尔落叶飘过,再不见其他杂物。道路两旁是排列整齐的店铺小摊、客栈酒家,皆是完整有致,桌椅茶碗、杯盘炉筷都规规矩矩地摆放在屋内。
再往里走便多了些楼阁高台、飞檐屋巷,此处大约曾经是繁华的居民乡,只是现在却空荡无人,寂静非常。
楚行舟戴着自制口罩走在路上,生了满肚子疑问。
“楚兄,你可有看到病人?”黄尚苦四处观察着。
“并未,这城中并不似正在遭受疫病的样子...南明君。”
“嗯?”
“莫不是他将人都带走了?”
黄尚苦思量片刻,道:“短时间内就将全城的百姓都运走,而且不留痕迹,着实难办。而且,这城中的灵流还不知其源。”
楚行舟点点头,片刻后道:“只盼着是哪位救苦救难的高人下凡,提前帮我们安置了居民。”
黄尚苦点头笑道:“希望如此。”
楚行舟转过头来道:“南明君,我们继续向里走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二人抬脚前行,不出片刻便来到一片广场一般的露天石板地面。这广场面积甚大,边缘四通八达,周围一圈皆是高矮不一的一二层小屋,看样子是寻常百姓们平日居住的地方。黄尚苦停下脚步,道:“此处灵流更盛。”
“嗯,而且群路皆聚于此,想必...”楚行舟话未毕便忽感脚腕一紧,顿时失去重心,俊脸朝下,就要跌倒。
黄尚苦在另一边飞速化出利剑,斩断了手腕上蛛丝般缠缠绕绕的细线;而后眼疾手快将楚行舟拽住,拉到怀里,伸手划断了他脚上的束缚。
二人由于惯性,一个后倾倒退几步。黄尚苦足尖点地微跳至半空方堪堪平衡定身,继而一转,便在广场正中渐落下来。
楚行舟双履刚一着地,便见广场周围的一圈房子都好似活了一般,数扇门窗同时自动大开,无数细丝瞬间从这些洞口中喷薄而出,直向着他们二人冲来。
楚行舟下意识抬手格挡,调动起全身灵流结出一片薄薄的灵盾,堪堪挡住前面的细线,缥色的盾牌在它们的攻击下碎裂出无数细纹。黄尚苦同时斩断攻击到楚行舟身后的其余细线,又紧随其后,单手撑起保护结界,将二人罩在其中。
黄尚苦将利剑递到楚行舟手中,道:“楚兄帮我拿着。”而后双手施法,不断抵抗这些来势汹汹的古怪细线。
楚行舟收回手,心道这种情况只怕是南明君也会觉得棘手,然而周围一圈房屋的窗户、大门仍然在无休无止地喷涌着坚韧的细线,像是口吐白浪,眼冒蛛丝的吃人小屋,不知何时才会停止。
楚行舟看着南明君额头上绷起的青筋,心一横,握住了利剑朗声道:“不知阁下何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我们二人并无恶意,只是偶然间察觉此城奇怪,特来探查。若有叨扰,实在抱歉。”
黄尚苦一惊,还未言语,便感受到了细线攻势的缓和。
楚行舟见状松了一口气,提气道:“多谢阁下。在下是江湖一修道之人,几日前下山路过此地,察觉异常,故而同师兄前来一看。”
他弯腰行礼:“恕在下冒昧,如若可以,还望阁下能容我二人详细说明来意和一路所见,或许能解开误会。”
无数条细线在空中窸窸窣窣呆了片刻,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并未退回。楚行舟两人便在这白丝群里静静站着。
黄尚苦悄悄后退一步,碰了碰楚行舟的衣袖,小声问道:“楚兄为何会据实以告?倘若他就是那幕后之人,我们岂非羊入虎口?”
楚行舟轻声道:“不管他是不是,在方才那种情境下,我们都恐怕难以脱身。不如索性兵行险招——倘若他是幕后之人或其党羽,那必定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说不定他还会在杀了我们之前露上一面;倘若他不是幕后之人,与怪病的产生无关,甚至是来救人的,那就另说了。”他顿了顿,“总归能缓一缓这些东西的攻势。”
楚行舟摘掉剑上的细线,抬头道:“南明君,当时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