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梅姑拉开院门,一眼看见门前的悦儿,忙堆了一脸的笑容,不想下一刻,悦儿便推开梅姑,硬闯了进来,身后更带了一般虎狼奴仆,进院便是一顿抢砸,梅姑顿时傻了眼,左右相护,东西仍是损失了不少,就连日常劳作的仆妇们,也个个惊惧,见了这般阵仗,哆嗦着不敢上前。
梅姑心头一灰,索性弃了东西,走到悦儿跟前:“姑娘这是怎么说的?三小姐虽往日不受宠,但近日并没有半分过错,姑娘这到底是为何?”
悦儿一改往日的温柔体贴,双手叉腰,直着一张脸笑看梅姑:“梅管家这话问的好!我也不问三小姐!我且问梅管家最近两天都干了什么事?!”说完瞟向一旁停手而立的仆妇们,命令道:“给我砸!把这个梅管家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
梅姑心底暗暗叫苦,还未来得及说话,院外跑进一人,见悦儿动了真气,又瞅了瞅跪倒在地的梅姑,当即赔了笑脸凑到跟前:“悦儿!我只当你在夫人面前当差,这让我一顿好找!走!快跟我回去!我有话问你呢!”
“肖管家你来的正好!悦儿为人实诚,平时看肖管家看的也是极重!只是不想肖管家竟能在背后给我使绊子,让我在夫人面前受尽折辱!”悦儿说着心头一灰,眼中险些落下泪来。
梅姑听的一头雾水,却见肖管家脸上笑意更甚:“姑娘的话,我自然知道!我这不正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解姑娘的心结吗?走!我们先回下房,我好好的跟姑娘说道说道!”说着便上前拉了悦儿的手腕,欲强行带离。
那一众仆妇见悦儿果真被肖管家拉走,当下也做虫鸟散,一个大院顿时空空荡荡,除了满地的狼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大家动手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别等三小姐回来,大家又要受累!”有稳重的婆子出来说话。
有人见梅姑不知何时跪倒地下,好心上前搀扶,梅姑只是止不住的落泪,当下不等搀扶的人再行用力,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摸了摸脸上的泪水,一头撞向院外,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众人一时怔愣,片刻原先发话的婆子再次催促道:“再有一会三小姐就该回来了!大家快着点吧!”
“要我说,祝妈妈我们还是留着给小姐看一看!这悦儿虽是夫人身边的人,不给我们面子也就罢了,可如今她连三小姐也丝毫不顾忌,真当我们是这样软弱好欺的?”有年轻的仆妇到底气不过,白白的损失了东西不说,关键这气委实是受不得。
“你省着事吧!三小姐在府里没有依傍,上无父母慈爱,下无兄弟相帮,更无祖辈眷顾!要不这些年也不会过的连你我都不如!”祝妈妈语重心长的娓娓道来:“如今刚有起色,脚跟未稳!不益跟这种人认真计较!”
问话的人听了跟着也是一叹,不禁又好奇问道:“这悦儿平日行事稳重,今日这么一出,想来定是有什么缘故!不知祝妈妈可有耳闻?”
“这上头的事,我们又怎么会知晓!只是这件事要认真追查起来,怕是会牵连到夫人!”祝妈妈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只要尽着自己的本分便是!凡事…”
话音未落,突然察觉到身边一片寂静,这才缓慢转身跪倒在地:“三小姐!”
“起来吧!你进来一下!”月琴看了眼跪倒在地的祝妈妈,越过众人进了房内。
“三小姐!”祝妈妈只操手远远的站在房外,并没有进屋的打算。
“你知道下午悦儿是为了什么带人,砸了我的院子?”三小姐坐在桌前,手边放了本《前朝拾遗》。
“奴婢不知!”祝妈妈照实回答。
三小姐听了唇角上扬:“既如此你就上来,管顾整个院子门外的事务吧!以后没有你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说完拿起书本翻看起来。
祝妈妈却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见三小姐再次抬头,方慢慢问道:“那梅管家呢?”说着面露为难之色。
“梅管家随她去吧!”三小姐说着伸手往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你亲自把这个,送到大少爷书房!也算是全了我们这八年的主仆之礼!”
祝妈妈上前接了盒子,却站在原地犹豫:“这…是给梅管家送的?”
“不错!你亲自交到梅姑手上!往后梅姑若是愿意回来住,你便在下房给她收拾一件干净的床铺,让她睡了,不必来报!”三小姐吩咐了,再次转头看书。
“这恐怖不妥!”祝妈妈当然知道八年这对主仆情分不薄,但这显然于理不合,梅姑既明里跟了大少爷,就算是被大少爷休弃,也断无重回小姐身边的道理。
“按我说的做吧!”三小姐不等祝妈妈说完,直接命令道。
祝妈妈往日只知三小姐痴傻,此次醒来也未知性情,但此时却是不益强辩,只得应了下来,慢慢退出房外,手上拿了盒子,袖在怀中,往大少爷的书房而来。
“小姐!”房内灯光尤亮,祝妈妈犹豫再三,到底决定通禀一声,再去安歇。
夜间风凉,院子内外多有树木,站在门外的祝妈妈,听见院中“沙沙”作响的树木枝叶,不觉遍体生寒。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三小姐一张素净的脸,在月光下一片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