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拧眉,不乐意醒,往热源蹭了蹭。
嘟囔。
这堵墙硬梆梆的,不舒服。
瞧着程湘躺在薄寒辞怀里,薄寒辞明明伤了右手,被她压着却还笑意湛湛。
她一直晓得他招人。
却分辨得出,他在她出现之后,对程湘流露出的情意,依然是真心的,有别于往日风流的。
心口钝痛。
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到在车上看到的调查结果,薄寒辞右手一枚子弹,是替程湘挨的。
这次伤口撕裂,她紧巴巴来探望,他却和程湘缠绵旖旎。
程湘更是嚣张,她撕心裂肺地质问,她不过撅了个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薄寒辞胳膊,睡得香甜。
她沉痛地闭眼,面色刷白。
短短几秒,脑海像是放电影般,一帧帧掠过她的前半生。
如果说,李瑾玉的强迫,还是留有余地。
那贺禾洲的摧毁,彻底将她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榕城,关于沈家和薄家的秘辛,是无法散播的。
可她婚礼上出丑,成了一个圈子里的不可说,更成了薄夫人刺痛她的证据。
深深吸气,再缓缓吐气,睁眼,杏眸洇染阳光,她声线颤抖,“辞哥哥,你这是报复我吗?”
报复我,没守住自己,成了贺禾洲的囚徒。
是吗?
你是爱我的,现在揽着程湘,不藏爱意,仅仅是报复我,对吗?
这些沈星月说不出口的话,薄寒辞似乎是明白的。
他动了动发疼的胳膊,大掌拖着程湘微热的小脸,坐起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脑袋放在大腿上。
何其珍视。
沈星月只觉得眨眼,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薄寒辞,固执地想要答案。
方才掌心擦过程湘额头,有点烫,估摸着受刺激太过,发热了。
还真娇贵。
嫌弃的目光从那玉色的肌肤挪开,落在战栗的沈星月上。
良久,他说:“星月,我们算了吧。”
沈星月幼时救过他的命,他这一辈子都是欠她的。
青梅竹马,疼爱有加,两家地位相当,联姻更是水到渠成。
如果不是程湘。
如果不是多年前的罪。
他可能还能压下贺禾洲的丑闻,劝慰薄夫人,依旧与沈星月完婚。
他给不了沈星月爱,但是能给她疼爱。
沈星月听到他心平气和地说算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双手趴着床沿,泣不成声,“辞哥哥……怎么可以算了……我爱了你这么多年……”
即使“小团子”这个称呼,是她偷来的,她也爱了他这么多年。
除了他,她谁都不要。
贺禾洲是罪犯,只是她顾及名声,暂时放过的罪犯。
薄寒辞见她崩溃,眼前晃过那是圆乎乎,白润润的小团子,心头一软,想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一动才发现臂弯被程湘靠着,不忍心程湘睡得不舒服,抬起的掌心最终垂落。
他很安静。
等沈星月宣泄,等沈星月明白。
沈星月哭得肝肠寸断,一双眼红了又肿,忽的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依然甜睡的程湘:“辞哥哥,她是大哥的妻子。”
薄寒辞眉头一紧,肃然的模样仿佛被拉拽到现实。
沈星月观察到,再接再厉:“辞哥哥,你说过,伯母偏爱你,大哥从小吃了很多苦。大哥虽然冷情寡言,但对你是好的。伯母不支持你的事情,大哥都会私下帮你。你真要为了她,跟大哥闹掰?”
她下了狠劲,字字要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