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山峰上下来的时候,乾和之的脸上起了风团块。正巧他们经过本地住民的住处,傅闻声就领着乾和之去要了一碗热奶茶。
乾和之接过奶茶后,乖乖巧巧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坐到小马扎上,对着奶茶吹了两口,突然就开始捧着碗傻笑,差点把奶茶都洒了。
傅闻声看到他这样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您刚才带我一起去要奶茶的时候,我感觉我们好像讨饭的哦。”乾和之小声地说,“给我弟弟一点吃的吧,那种感觉,咯咯咯咯咯…”
傅闻声凉飕飕地看着他,他笑了两声就笑不下去了,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然后埋头喝奶茶,像是要把脸塞进碗里。
等乾和之的热奶茶喝完,他们就回了住的地方。乾和之洗了个热水澡,在屋里一直睡到下午,醒来才和傅闻声一起出门吃午饭。
下午他们就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参观了两座纪念庙,吃了一种让人看一眼就胃口尽失的野香蕉,还买了几罐蜂蜜,写了地址,让直接寄到朝雨市去。
晚上,他们登山看了星星。乾和之一直在感慨,脑袋几乎就没有低下来看过路,好几次差点摔倒,就靠傅闻声一直看着他。
他们隔天中午退了房,下了山。
下山的最后一段还是要坐缆车。
今天等车点的风很大。乾和之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袖衬衫,往缆车边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被风吹得鼓起,身体就像充了气,整个人都肥肥的,差点卡在缆车门口。
傅闻声两手一合,就把他拍扁了。
他们在下午近三点的时候到了下一站。
乾和之看着“咭州博物馆”这几个遒劲的大字,有一点意外。他转头去看傅闻声,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段关于大自然和人文历史的教育旅程。
乾和之倒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他只是想和傅闻声一起出来旅游而已,具体去哪里都可以,所以这样的路线他并没有任何不满意。
乾和之看到历史和看到其他学科的感觉差不多,可能一个学科自成为考试科目起,就注定了趣味性会不断衰减。
这会儿他不需要去记年份或是每一件文物背后所代表的历史意义,只是像听故事一样毫无负担地去看咭州的历史,他就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早期人类出现与生活的轨迹,与现实中相似但又不同的器皿工具,与自然天灾抗争的痕迹,战争的打响与朝代的更迭。
他只是站在这里,短短时间,就看尽了千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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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卡着闭馆时间离开了这里。
从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乾和之突然沧桑地叹了一声。在傅闻声以为他要抒发什么感慨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我们晚饭吃什么啊?”
傅闻声,“…”
咭州博物馆的位置很偏,附近除了绿化,什么也没有。傅闻声叫了一辆车,司机是本地人,听出他们是外地人,就向他们推荐了“咭州老街”。
这里美食虽然很多,但都是些卫生条件一般的小店面。所以就算司机说了,这里有咭州最多最地道的美味,傅闻声也不愿意进去。
乾和之就在街口买了一点,边走边尝味道。
他们的晚饭是在一家看起来就很干净正经的饭店吃的,出来的时候,乾和之饱得直拍肚子,两个人就没有立刻去酒店,而是在附近随意散步消食。
乾和之走着走着,又被香味吸引,跑去买了一盒香喷喷的烤小土豆,两三口一个,被烫得直吐舌头,还要说“好吃!好吃!”
傅闻声怀疑他是饕餮。
乾和之吃完小土豆,跑去路边把纸盒扔进垃圾桶。他扔完,却没有立刻回来,而是在那里杵了一会儿,然后才跑过来,拉了拉傅闻声的手,指了指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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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和之走进这家名叫“酒一瓢”的酒吧的时候,兴奋好奇之余还有点犹豫。他回想起傅闻声这一路上安排的项目,感觉都是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正派项目。而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去一个地方,结果就是酒吧。
他有一种傅闻声在对牛弹琴的错觉。
乾和之很快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他提出想过来看看的时候,傅闻声没有拒绝。傅闻声不仅没有拒绝,还在一条街的酒吧中帮他挑出了这家“酒一瓢”。
以乾和之对傅闻声的了解,傅闻声这个反应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意思。乾和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逐渐定了下来。
酒吧里很暗,不停闪烁变化的灯光随时给人一种要踩到障碍物的错觉。乾和之就在这种感觉的影响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直到他们到吧台边坐下。
傅闻声看酒水单,乾和之就看他。
傅闻声把酒水单往乾和之手臂上撞了撞,乾和之摇头,傅闻声就明白了,直接帮两人点了一样的啤酒,都是黑啤。
拿到后傅闻声先喝了一口。乾和之看他全程面无表情,这才跟着拿起杯子。“闻起来好香。”他耸着鼻子闻了两下,然后非常期待地喝了一口。
“yue,好苦。”乾和之吐舌头。
傅闻声笑起来,非常淡定地继续喝了下去。
乾和之喝了第一口以后缓了会儿,看傅闻声一直在喝,也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然后他似乎终于品出了点焦香的好,慢慢地也把一杯喝完了。
接着续杯。
他们就这样,坐在吧台边,背对着整间酒吧,你一口我一口地闷头喝啤酒。酒一瓢的音乐不是太闹,但会让人忍不住想跟着摇摆。
乾和之坐在高脚凳上,耳朵里听着这样的音乐,大脑逐渐被麻痹,身体放松,开始小幅度地应着音乐节拍摇晃起来。
傅闻声过了会儿才注意到乾和之的动静,他拍了一下乾和之的肩膀,又指了指身后的舞池,让乾和之去跳舞。
乾和之点点头,下意识就要拉上傅闻声一起。
傅闻声摇头,指了指脚下,意思是他在这里等。
乾和之在傅闻声和舞池之间来回看,表情看起来有点茫然。傅闻声对他摆摆手,他就带着一点茫然,转身下了舞池,然后呆呆地在边缘站着。
傅闻声在座椅上转了个身,遥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