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漫不经心地移动着视线,从给她端粥的姑娘身上,移到了一名含情脉脉盯着喻红叶的姑娘身上,又晃到了一位正愤恨地给她甩眼刀的姑娘脸上,然后是林杏儿……
似乎并不是错觉。在场的这七名女子……相互之间好像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是哪里呢?
白芨一边喝着粥,一边仔细观察,试图取出元组的交集。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
确实是有交集的。
姑娘甲的眼睛,和姑娘乙的眼睛相似。而姑娘乙的嘴巴,和姑娘丙的嘴巴有点像。姑娘丙的鼻子,又和姑娘丁的鼻子是同一个类型。
而其中的集大成者……就莫过于林杏儿了。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哪里与林杏儿有些相似。
白芨忽然想起,林杏儿对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爷最喜欢的。”
……
难道,喻红叶此人的审美范围特别狭窄,只喜欢林杏儿这个长相的人?
喻红叶坐在一旁,偏头看着白芨,眼见着她已经微妙地走起了神。
“你,没有中蛊吧?”他忽然开口,问道。语调轻松,仿佛只是在闲聊。
“嗯,是啊。”白芨咬着勺子,颇为随意地承认了下来,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戳穿放在心上。
“为什么?”喻红叶不由问道,“我见撤下来的碟子是空的。你……”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你,给别人吃了吗?”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不好。
想想也是,当时,房间里除了白芨,就只剩下刺心钩和朵朵了。
想必,剩下的两个人,不管是谁中了情蛊,给喻红叶的感觉都会非常……
非常得不好吧。
白芨忍不住一笑。
喻红叶却显然没有玩笑的心情,道:“真的……给他们吃了吗?哪一个?”
他看着白芨,表情严肃无比。从进了这个屋,白芨就没见他如此严肃过。
白芨不由得玩心大起。
“还能是哪个?”白芨撑着脸,笑道,“我总不能给小孩子吃。”
紧接着,她就发现,喻红叶的脸色又变了。
刹那之间,他的神情就不再是严肃,而是……厌恶。
甚至还带着……恨意?
喻红叶就这么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后,他微微地笑了起来。
“也好。”他笑道。
那份笑容,不再如之前一般玩世不恭。他勾着嘴角,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竟显得有些嗜血。
“中了情蛊,该拦不住我杀他了吧。”他缓缓道,“只是,实在是恶心。”
……?
白芨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喻红叶……原来是认识刺心钩的?
甚至……还颇有渊源?
“你和刺心钩之间……是有什么渊源吗?”白芨问道。
“白芨姑娘,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蛊的呢?”喻红叶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白芨道。
“是有渊源。”喻红叶答道,又再次问道,“白芨姑娘,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蛊的?”
“有何渊源?”白芨追问。
“这回,可是我先问的。”喻红叶道。
“可你答得很敷衍。”
“何处敷衍?我确是答了。”
“……”
白芨决定中止这场幼稚的对话。
“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吧。”白芨坐直了身子,道,“你告诉我,你与刺心钩过往有何渊源。我就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蛊的。”
“倒也不错。”喻红叶同意了。
“那么,你先说。”白芨道,竟还在较这无意义的劲。
“……呵。”喻红叶轻笑一声,纵容了她。
“他……”喻红叶慢慢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他害死了,于我而言我最重要的人。这就是渊源。”
玉质的扳指被硬生生地捏碎在了手指之间。
不知何时,喻红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浮起的狠色。
他碾着扳指的残渣,脸上的恨意越来越重,道:“他有何颜面,时至今日,竟还能苟活于这世上。”
“他早该——自裁谢罪,给她陪葬。”
不知道为什么,白芨注意到了喻红叶话中微妙的点。
有何颜面。
苟活。
自裁谢罪。
“你说的人……”白芨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莫名猜测,问道,“你说的人,对刺心钩而言……是不是也很重要?”
喻红叶闻言,眸子一深。接着,他脸上竟转而浮现出了几分快意,道:“也是……她又何尝不是他心尖头上的人?十七年了,他怕是日日煎熬,生不如死,只恨不能以命相偿吧。”
听了这话,白芨忽然就想起,刺心钩当初找到她,逼迫她,是为了让她复活一个人。
……
无意中害死了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于是,在此后的十七年里,就连人死能够复生这样荒诞的事都愿相信,都在勉力追逐。
做着无谓的挣扎。
可是,刺心钩年纪本也不长。十七年前,他才多大呢?十岁?十一?根本就是懵懂无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