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一方面派出了议和使者,心中矛盾之极,如果死战到底,无疑是螳臂当车,自找死路,可是归降秦军,那么自己的凌云之志岂非要落空了,他从儿时就立志有一天统一巴蜀,驱除晋人压迫和藏原蛮夷的侵略,然后与中原抗衡,自成一国,但此时的形势已经把他的梦想破灭了。
成国使者进入叶不凡的中军大帐,为首的一人,眉楞骨奇,一身灰袍,腰间挂着一个酒壶,满脸笑容,年纪虽老,但眼神精光闪烁,不像纵横家的说客,倒像酒大夫,这人走到大帐中央,双手拱前交叉施礼道:“老朽涪陵丹兴范愤,现居成室丞相、军师,此次前来,是要向秦王贺喜来了。”
叶不凡对于范愤的恭维之言,并未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本王何喜之用,范先生不妨明言。”
范愤站在大帐内,面对周围四座秦军的武将和谋士不善的眼神,丝毫不惧,侃侃而谈道:“当然是要恭喜秦王了即将觅得贤惠内助,以后可大展胸中抱负,在私,怀抱艳冠天下的佳人,人生何求?在公,能谋得成室梓潼郡、汉中郡、巴东郡、坟山郡、巴西郡、魏兴郡、广汉郡、晋寿郡八郡七十六县,户六十万又三千,民三百又二十万,还能使蜀川免遭战乱之苦!这不是大喜之事吗?”
叶不凡冷笑道:“对于成室,恐怕是天大的喜事吧,对于我军而言,无非是水到渠成之事,西域诸国,不知天高地厚,以莹火之光敢与日月争辉。当然是不自量力。本王立国至现在,无非秉承着一句话,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
范愤微笑道:“秦王此言差异,蜀地良田肥沃,自古以来便是粮仓所在,兵家必争之地,殷商、西周、大秦无不盯住此地,汉国、晋国都视巴蜀为命脉所在,我主以为凭我们的实力很难抵挡住中原诸侯,唯有向强秦乞降,就是秦军不来占领,难道东面的晋国会放弃吗?任何一个大军杀进蜀川,都将会生灵涂炭,老朽可以名言,放眼天下,任何一支军队都远不如秦军仁义,任何一位诸侯王,都远不如秦王贤明,数日前秦军入巴,和平接收,已在推行新政之中,现在大军入蜀,也已经占领汉川东部和北部十多城邑,却不曾伤害百姓分毫,不但钱粮分文不取,还先开粮仓分给当地百姓,足以度难过日,在大势所趋面前,我主觅得良主贤君,在潮流、大局势面前自然不敢螳臂当车”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范愤凭着三寸不烂之舍,词锋犀利,口若悬河,极具感染力,一番说辞下来,叶不凡纵然有通天怒火也无从发起,如果秦军入蜀作战,得到百姓拥护,这些巴族、苗族、彝族等少数异族肯定不会誓死抵挡,剩下的成军人马绝对抵挡不住强大的秦军进攻,这是摆明的事,不容众人忽视的存在。但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要是从敌人口出说出却是另外一层意思。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成国放下姿态,乞降,叶不凡也不能赶尽杀绝。况且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狗急了跳墙,如果李期真的下决心拼死抵抗,虽然无法阻挡秦军的脚步,但是增加一点秦军的伤亡还是可能的。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叶不凡自然知道历史上李期当上成国皇帝,自此成国开始走下坡路,后来李寿叛变夺位,这才造成成国真正灭亡。叶不凡心里想到,不如顺应历史潮流,让李期和李寿他们二人狗咬狗去吧,更何况叶不凡还面临着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文官治理巴蜀,巴蜀异族林立,稍有不甚,后果不堪设想。
范愤闻言一愣,不过李离道:“难道我蜀地子民就要注定被外人来统治吗?如果秦王能承认我主为诸侯王的身份,并借兵给我主,诛杀乱贼和羌人蛮夷,由我主治理蜀地,只与盟友的身份与秦军合作,这还值得可以考虑依附结盟。”
李璜道:“正是如此,这样汉军才有诚心,否则面谈……”
“要战就战,我蜀人从不惧威胁……”李越道。
范愤闻言大惊,暗呼祖宗哎,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你们以为这里是成国成都啊。果然、
“甚么!”
“你找死!”
不少秦军武将闻言变色,纷纷站起神来,手按刀柄,严以待势,冉瞻、北宫纯的性子粗暴者,已经抽出了半截的刀身,寒光闪动,杀气凝重。只待秦王一声令下,直接让来人血染七步。
叶不凡闻言哈哈大笑,好一会儿,这才悠悠的说道:“既然你们找死,怨不得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还请使者请回。告诉李期小子,本王明日正式攻城,让李期洗净脖子等死吧!”
范愤怒李越等三人“一群不知轻重、鼠目寸光的庶子小儿”范愤转身抱拳对叶不凡道:“秦王息怒,我等当然知道秦王之威,怎敢与秦军交锋,想当初秦王以已之力,千余将士面对大匈奴固若金汤、铜墙铁壁的防御,仍撕破豁口重创匈奴军,令支之战以十万之众,对战百万鲜卑大军击溃强敌,力挽波澜保住大晋河山,西域之战以彻底击垮了西域联军数十万主力兵马,此乃天之浩命,兴替使然,秦王才是这个大潮流下的主宰者,此乃其一,蜀军若不归附,眼下必遭反噬其身。其二,秦王建立秦室政权,废除旧制,采取封官选能制,但凡立军功、治民政、有才学之士均可以入朝为官,食朝廷俸禄,分君王之忧,加官进爵,庇荫三代后世子孙,贤能者上,无能者下,靠的是自身本事获得官职,不再有分王划地割据、拥兵自重的局势,这才能保证日后天下长久之安,否则划分诸侯王,彼此只见还要无休止地征战下去,试问天下何时能一统,百姓何时能逃避烽烟战火,过上太平盛世!此乃其二也。期三,十数万秦军精锐兵临梓潼,广汉一线,若和百姓之大幸,若战,百万巴蜀百姓将生灵涂炭。所以我主肯定会顾忌百姓,以和为贵。
范愤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软硬兼施,刚柔并济,既歌颂了秦王叶不凡的丰功伟绩、君王气概,又阐述了秦室朝廷的政体,不再有封王之说,只有官职大小,最后是战是何,百姓为重。
李越、李离、李璜都沉默了,他们并不傻,自然听得出这番话的深意和大道理,归附秦军,在秦室谋得官职,将来一统天下后,他们就是有功之臣,获得的爵位将远大于蜀地这个偏远地带的一官一职,而且叶不凡被中原人称的神乎其神,如何勇武、如何开明、如何睿智,使这些人自然生出崇拜之心。
叶不凡呵呵一笑道:“本王不难为范先生,只有一句话告诉李期,命运早已由天注定,世人掌握的只是不同时候的选择而已,选择对了,荣华富贵、登堂拜将、建功立业;选择错了,一损俱损、分崩离析、万劫不复。”
成都,成皇宫,李期内心挣扎非常,当他听到叶不凡的这一句话后,浑身蓦然一震,内心终于做了一个选择。命运早由上天注定,世人掌握的只是不同时期的选择而已,选择对了,荣华富贵、登堂拜将、建功立业;选择错了,一损俱损、分崩离析、万劫不复。
有多少人都在以为是自己掌握了命运,其实不然,因为你根本不是命运是什么样子、什么形态的,又如何掌握?充其量是你在人生路上,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选择,走出了一条人生路,却不知这样的选择,这样的路,是否早已是上天的注定呢?
李期现在六神无主,于公大义,归顺秦室,通过自己的能力,封候得爵获得高官职位,使蜀川免遭战乱之苦,经过明阳关一战,李期十万大军攻城的失败,再要面对庞大无敌的秦军,他涌起无法抵抗之心,后继无力的感觉。再者,秦王的名声一向以仁主贤君而显达于世,在诸侯王中口碑最佳,深受中原百姓的爱戴拥护,自秦军入秦州后,整个秦国发展迅猛,人口暴增了接近百万,除了几十万大军,就是从青州城迁来的百姓富甲,还有各地慕名而来的士子大夫客卿武士商贾等等,上邦城邑就迅速扩建了数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心就是这样,没有前途的王者,是不值得手下贤能之士去卖命的。
有了前途、有了野心、有了实力、有了目标、有了斗志,只要有任何一样,让手下的人认同主上的存在,即使拼命去死,他们也义无反顾,如果做主子的先没了斗志和希望,其它人心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