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并不意外的在自己应该是临时住所的地方,看到了披着外衣还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折的庆帝,裴长卿笑眯眯地躬身行礼:“许久不见陛下,不知陛下身体可还安好?”“小裴来了?”从手中的奏折里拔起目光,庆帝微微点了点头。
接过一旁的侯公公捧给自己的衣物,裴长卿手脚麻利的换上之后上前:“陛下可有需要臣帮忙的地方?”“量力而行。”站起身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庆帝拍了拍裴长卿的肩膀,像是感慨又像是在叮嘱“要照顾好自己啊。”
转头注视着庆帝慢悠悠的离去,裴长卿用胳膊肘碰了碰苏拂衣,一脸疑惑:“为什么我从刚刚陛下的那句话里听出了父爱如山的感觉?”“我觉得你现在闭嘴是最好的时候。”揽着裴长卿的肩膀大步走向床榻,苏拂衣伸手挪了一摞情报出来指了指“该工作了。”
乖乖坐下把自己要整理和记住的那一类扒拉到自己面前,裴长卿扶着突然感觉有几分昏沉的头,眯着眼睛问道:“小师叔,最近都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头也不抬的处理着手中的情报,苏拂衣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在烛光下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的裴长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怎么回事?脸色不太对。”“可能是夜风吹多了有点头疼。”拧着眉揉揉太阳穴,裴长卿伸手拽过一旁的棉被“小师叔我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起来干活。”
然而一觉起来的时候,裴长卿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自己发烧了。
哼哼唧唧的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型的蚕蛹,裴长卿伸手扒开直接盖到自己鼻子上的大棉被,试图对端着药碗气势汹汹的苏拂衣撒娇:“小师叔,喝药好苦啊~”“苦,苦死你算了!”凶巴巴吧的吼了这么一句,苏拂衣看着脸烧的通红还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裴长卿,叹了口气“起来,我喂你。”
被苏拂衣连带着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裴长卿皱着鼻子闻了闻苏拂衣端过来的汤药,蠕动着就想往后撤:“好苦的小师叔我不想喝~”
有些心疼的看着自以为动作很大实际上连位置都没动的裴长卿,苏拂衣感觉这几天的叹气次数要比之前多少多少倍:“乖,我的小宝贝儿听话好不好?喝完药之后有果脯吃,我们趁热喝凉了就更苦了。”
“那就不喝了嘛~”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变大,裴长卿闭着眼睛往苏拂衣的怀里钻“小师叔我睡一觉就好了,不想喝药的。”伸手抱着裴长卿以防她连带着被子直接滚到地上,苏拂衣一手端着碗另外一只手用勺子轻轻搅了几下之后吹了吹,递到裴长卿嘴边:“张嘴。”
意识昏沉的下意识就遵从了苏拂衣的命令,裴长卿在一口汤药咽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了什么:“苦!不想喝。”“谁叫你光着脚在外面嘚瑟。”不容拒绝的又喂进去一勺,苏拂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叫你长长记性!”
好不容易皱着一张脸把一碗汤药喝下去,裴长卿把下巴搭在苏拂衣的肩膀上,止不住的往下滑:“小师叔我好困……”“困就睡吧,到饭点了我叫你。”一手就像小时候哄裴长卿睡觉一样轻轻的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苏拂衣声音温柔“有什么想吃的吗?”
嘟嘟囔囔半天也没说清楚自己想吃什么,裴长卿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当中。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当真还和小时候一样生病了就想跟自己撒娇,苏拂衣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轻轻点点裴长卿带着汗珠的鼻尖:“小没良心的,记吃不记打。”
围观了苏拂衣哄着喂药的全程,庆帝佝偻着后背换了份卷宗,又看了看被苏拂衣搂在怀里睡的正香的裴长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还当真是个小姑娘心性。”
“你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多?”送一了对白眼给庆帝,苏拂衣没好气地说道“在我面前你这张嘴叭叭叭一天就停不下来,你怎么不在你的那些个臣子面前说这么多话?”
扫了一眼端着盘子恭恭敬敬退下去的侯公公,庆帝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朕是帝王,要随时保持帝王的威慑。”“那麻烦庆帝陛下在臣面前也要保持住您身为帝王的威慑。”露出一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但是又刺眼的假笑,苏拂衣说道。
没等庆帝说话,苏拂衣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裴长卿额头的汗,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炫耀一般地说道:“阿裴生病了能让我抱抱亲亲,你行吗?你那些个儿子小时候哪个让你这么做了?”
摸摸鼻子没说话,自知在这方面没法跟苏拂衣比的庆帝在沉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贴心的小女儿之后突然问道:“你对老二的这件事情怎么看?”“什么怎么看?”一手抱着裴·大型挂件·长卿,一只手十分熟练地抖出一份情报来,苏拂衣抬眼看着像是在思考的庆帝“他和谢必安那孩子的事情?”
“这不是说,老二和他的那个护卫好上了吗。”用下巴点了点那份情报,庆帝耷拉着眼皮说道“你觉得他们俩能成吗?”
忍不住挑高了眉毛,苏拂衣打了个哈欠后略带几分调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庆帝,突然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几分操心的老父亲的潜质。”停顿一秒,苏拂衣哼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这两个孩子都挺不错的,更何况承泽跟谢必安那个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两个孩子要是能真正走到最后也挺不错的。”
看着庆帝一副想说却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说非常合适的表情,苏拂衣灵光一现,一脸不怀好意地凑上前问道:“哎哟哟,怎么我们的庆帝陛下现如今是这样一副表情哦。这究竟是真的为自己的儿子担心,还是说是为了想抱上孙子?”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庆帝露出了那副震怒的表情猛地一拍桌子:“苏拂衣!你可知罪?!”“闭嘴小点声不许吵到阿裴!”根本不吃庆帝那一套,苏拂衣先是翻了个感觉已经翻出天际的白眼,而后顺手推了个空杯子过去“自己给自己或者给我倒杯水都行,别演戏验过了。”
看了看根本没被吵醒的裴长卿又看了看低头不理自己的苏拂衣,庆帝任命般地叹了口气,伸手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两杯茶水:“你能不能给朕留一点颜面?你看看范建看看陈萍萍,哪个像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苏拂衣顺从地拿过其中一个杯子抿了一口:“我没大没小还不是拜你所赐?再说了,你和陈萍萍俩人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人家范大公子。”
一想起原来的时光,庆帝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别忘了那个时候你也算是帮凶,套麻袋这种事情你没少干。”“哎哎哎,那你跟我说都是谁指示我的?”也咧开嘴笑了出来,苏拂衣往后一仰靠在后面,轻笑着反问。
没再说关于这个话题的事情,庆帝抬手指了指那封写着陈萍萍三个字的情报,低声问道:“我记得他从来都是最冷静的,这回怎么对小裴是这个样子?”“阿裴是他的劫数。”低头用嘴唇试了试裴长卿额头的温度,苏拂衣知道庆帝也是关心她,轻声解释“情情爱爱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抬头看了一眼明显没太明白的庆帝,苏拂衣想了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解释这件事情:“嗯……这么给你举例吧。如果说你跟小叶子之间,是小叶子说喜欢你。你满心欢喜说已经挑着聘礼到门口去了,结果突然小叶子又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了之前说的都是假的,你那个时候会怎么想。”
已经明白了苏拂衣的意思,庆帝声音低沉:“那我可能会直接在那个时候把小叶子杀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但是总归来讲,还是陈萍萍先对不起阿裴在先,不是吗?”叹了口气,苏拂衣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裴长卿,叹息。
“我们三个人当中,陈萍萍其实是最重情重义,也是最放不下的。”十几年君臣相处,庆帝自认为也算得上是了解陈萍萍的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曾经以为他有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流京都城,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轻轻哼了几声歌谣让眉头微微皱起来的裴长卿重新陷入沉睡,苏拂衣半晌才说道:“阿裴这一次下江南好不容易让他看清楚了,但是没想到又出来这么一出,陈萍萍自然会用偏激的手段来处理。”
“你看上去似乎很清楚的样子?”抿了口茶水,庆帝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突然问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们这帮男人其实也差不多。”摆出了一副“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表情,苏拂衣语气轻飘飘的“呵,男~人~”
扫了一眼苏拂衣看自己的目光就移开视线,庆帝清了清嗓子突然问道:“你看看小裴好点了没有。”“感觉像是温度降下来一点了。”又摸了摸裴长卿的额头确认温度,苏拂衣撇撇嘴“她现在是把陈萍萍身娇体弱的特点彻底继承了。”
一手握着茶杯另外一只手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那份情报,庆帝斟酌着开口:“要不要再拨一些补品出来?让小裴好好养养身子。”“骨子里的亏空你再怎么补也补不出来。”揉揉额角,苏拂衣有些头痛“更何况这几年陈萍萍也不是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亏损的更厉害。”
隐隐约约听到苏拂衣和庆帝的声音,裴长卿费力地睁开黏腻的眼皮,蹭了蹭苏拂衣的肩膀:“小师叔,我渴了。”“稍微起来点,水温现在正好合适。”一手慢慢的把裴长卿扶起来,苏拂衣另外一只手端着茶杯凑到裴长卿嘴边“张嘴,慢点喝别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