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上半年雨水一滴未见,东梁大地龟裂遍野。那一片片大树环绕的村落分布在道路的两侧,好似散落在荒漠里的绿色珍珠,其间偶可见到一片片弧形棚子,迎风面依靠着结实的墙垛子,为棚子里种植的庄稼遮蔽风沙。
待到初夏之际,数次阴云四合,雷鸣电闪,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的仰头期盼,甚至还敲起盆和桶,准备庆祝雨水的来临,结束这焦灼的日子。
随之而来的大风夹带沙尘,一阵狂吹,顿时云层翻滚,好似草原之上奔走的野马群,连带着风云雷动,疾驰向远方而去。
再次沐浴在艳阳下的百姓顿时失魂落魄的放下手里的家伙,回了家去,有人边走边嘴里念叨着,“这旱情倒底什么时候结束啊!快没饭吃了!”
“结束?要结束干嘛?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有那泼辣的,听了后连珠炮般回道。
“怎么?干旱成这样,还值得开心不成?老人家都说旱极而蝗,下半年怕是要吃口饭难了呢!”那人无不担心道。
“哎,我给你算一笔账听听!今年从春日开始,咱们做了多少活计,就如咱家五口人,咱们夫妻出去做活,官府发四十个大子一人,老爷子跟着监工,娘跟着缝补烧刷,也是一人三十,儿子每日里帮着喂牲口,十五文,这一日下来,就收入了一百五十五文,一月下来就是四两多银子的收入,一年下来就是五十两左右。
你家还不同,两个半大孩子都能做活计,姑娘也可以做针线活儿,绣活收入还高些,只怕一月就是小十两银子吧?若是往年的话,你攒的出五两银子吗?
往年修建房舍,得攒钱半辈子,而今再看,一年不到咱们就住了牢固的新房,家里老少也都添上了新衣服,就是一辈子都没舍得穿些好的爹娘,咱们一狠心也给置办了老羊皮的大袄,更是一人添上一身棉花的大袄。
田里粮食是减了产,收成不到以前的八成,但官府给免了田税,那就比起往年年成好的时候出息还多了。就算是秋季这茬子庄稼种不了,咱们各家不是还有两分地的地瓜吗?村长早就说了,好好照看这两分地瓜,秋季咱们粮食和菜都有了。
”
“那倒是,地瓜产量高,藤蔓可以喂牲口,叶子也可以吃。”那人搓了搓手,倒是无异议。
“再说了,听闻官府出了消息,如是秋季若是闹蝗虫的话,官家用一斤粮食换一斤虫子,我就琢磨着,有空的时候,抓紧做些网子和拍子什么的,到时候全家出动,给整些米粮回来。改改口味。说不定过年连包饺子蒸馒头的白面都省的买了呢!”
“哎?你这么一算,感情干旱和蝗虫还是好事了?”听邻人说的有滋有味的,虽然无力反驳他说的事情,那人还是不明白起来。
自古这天灾人祸的,都是收割人命的事情,尤其这几年,各种灾害闹起来没完没了的。担心还有错了不成?但眼下房子换了新的,家什也添置了不少,即便吃食不是多好,饿肚子的事情还真是没有。
“嘿嘿!这得看上面坐的是谁?”那人笑道,手指了指天,“不说了,下午还有一段路要修,我的四十文钱等着领呢!”
“我也是啊!一起呗!”两人比肩而去。
从屋角后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个身着了蓝色直缀长衫的年轻人拍拍手里的纸扇,笑道,“宇文兄,看来东梁还是很有信心的啊!这样年成,可以安抚百姓这样无忧虑的过活,也是奇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