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华晟口中仍然在念叨这两个字,凌肖不仅给他喂了毒药,手中的银针还扎在血脉上,那疼痛简直叫人求生不能,求生不得。
若不是他疼的失去了意识,甚至还是慢慢的出现了幻觉,这俩个字是他心底的最圣洁的文字,说出口都是一种侮辱。
“他说的是巴格?”龚谨看向凌肖。
凌肖表示不懂这是什么药名,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苏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说道,“巴格,是漠北草原上生活的一种白鹿,通身雪白,温柔乖顺,肖肖,赶明儿咱们也养一只。”
凌肖抬手摸了一把苏朔的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养只狗比较合适。”
苏朔一脸骄傲,仿佛他就是那只被人撸毛的哈巴狗,任凭主人发落。
龚谨白眼翻上了天,他要是有拿君策当狗撸的想法,手还没伸出来,他们家阿策顿时会收拾的他哭都哭不出来。
老子也曾经有只萌宠的,他无比想念当初在逍遥门养的那只玳瑁猫花妞,对别人都只是呲牙,唯独对他龚谨俯首贴耳,怎么撸都顺畅。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神兽也失踪了,逍遥山之大,没有了他这个主人,别人定是受不了它这怪脾气,它终会变成一只流浪喵。
或许是疼痛得到了一丝缓解,躺在地上的华晟不再痛苦的呻(我爱晋江)吟,而是沉默不语。
龚谨冷冰冰的看着他,问道,“还是什么都不想说么?”
华晟苦笑了一声,“悠悠鹿鸣,食野之萍……”
呵……
都什么时候了,这位还有心情在这里念诗经。
“我真没想到,你这北齐的野蛮人也读圣人的诗,简直是侮辱。”龚谨说道。
侮辱,是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他是木图老亲王醉酒后同女奴生的孩子,他生下来就是侍奉小王爷的奴隶。
若不是有次国师来府上拜访,他此生都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那是他第一次见巴格,他穿着一件烟蓝色的长袍,长发未束,披在肩头。
那一双眼睛极美,美的如天上的月亮。
月亮高高的在天上不可触摸,然而这双眼睛就在眼前,是可以触碰的。
他想着想着却真的伸手去碰了。
手还未曾碰到“月亮”,便一鞭子被打了下来,“卑贱的东西,什么人也敢触碰,来人,把这只脏手给剁下来。”木图老亲王手里握着鞭子,对于他这种冒犯贵客的行为十分的恼火。
国师始终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此事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巴格站起身,“亲王殿下且慢。”他把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人护在身后,“亲王殿下,方才我来的路上不小心沾到了草屑,他或许是想把草屑从我头发上摘下来而已。”说完,他伸出手,果真,手里有半只草屑。
木图脸色终于开始慢慢缓和,“即便如此,也不该用你那低贱的爪子去触碰我尊贵的客人,出去给我好好反省。”
华晟退了出去,默默的跪在了院子里反省。
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贵客出门,那烟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问道,“你可否愿意跟我走?”
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哪怕是交付他的性命,他都愿意。
巴格说道,“先别急着这么做决定,跟着我,就要远离草原,你或许会吃更多的苦,受更的罪,你甚至都不会有自己的姓名,你可愿意。”
华晟抱着巴格的双腿,“我愿意。”
巴格微笑的牵起他的手,扶他起身,回首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国师大人,亲王殿下,他答应了。”
木图亲王仿佛扔掉自己一块抹布一样的随意,“既然他答应了,那他便是你的人了。”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跨出亲王府的大门,他跟着巴格,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受着人生从未有过的美好。
国师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澜儿,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所有人都叫他巴格,那是他做为细作的代号,即为“白鹿”。
国师今天叫了他的小名,他知晓那是以长辈的身份在问话,“看到了他的眼睛,我便想起了我弟弟,我想,若是我善待每一个遇到困境无人帮助的孩子,或许我弟弟也会遇到一个人来带他走出困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