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这的确很难,天下谁人不难呢,就连远在大都的乔霜,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隔行如隔山,赶鸭子上架这钟事情,唉,真的很难。
任命押送辎重之前,他在大都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便是去见传闻中他那个嫡兄——乔嗣。
虽然他幼时是在大夫人身边长大的,大夫人待他也不算是苛待,给他饭食和衣衫,也紧仅仅是饿不死,冻不死为标准。
乔怀义是布衣起家,对外标榜节俭,几个夫人背地里穿金戴银,挥金如土,但是表面上一个比一个的淳朴,没办法,乔怀义就好这个口味。
所以乔霜的母亲是个意外,是个另类,别人是怀揣着金元宝哭穷,这对母子则是守着体面饿肚子,乔霜隐约记得她母亲的模样,却记不得她母亲曾经给他做过一顿饭菜。
她母亲那双手,为了弹琵琶,十个手指都未曾沾过一次水,他幼时第一顿饱饭,还是到了大夫人这里,乔嗣看到乔霜的目光一直往桌子上瞟,便随手拿起一盘子点心果子,“喏,拿去吃吧!”
那一盘子点心抚平了他失去母亲的伤痛,自此之后他便成了乔嗣的小跟班。
乔嗣虽然身为嫡子,但怎奈大夫人不得宠,乔嗣也跟着不受待见,所以见了乔怀义,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得怕的要死。
后来,乔嗣但凡是要同乔怀义沟通的事情,都叫乔霜去做,想要什么,也要乔霜去要。
久而久之,乔霜在乔怀义面前混了个脸熟,但是乔怀义却不知晓这是他哪个夫人的儿子。
就连送乔盈去晋国,本该是乔嗣的事,最后,乔嗣这个亲哥哥不敢去,愣是把乔霜给推了出去。
往事种种又上心头,乔霜思来想去,他回忆里最幸福的时光,居然是在龚谨身边那短短的几个月。
门外守卫见到乔霜过来,行礼,“小殿下。”
乔霜未说话,微微点头。
推开斑驳的门,一股湿冷的气息铺面而来,刚过正午,屋内已经没有了阳光。
桌上放着还未吃完的半个干馍,一盘青菜已经见底,一盘咸菜一动也未动。
那咸菜又咸又涩,虽然楚国人口味极重,但是也只是喜爱麻辣,他还是吃不惯这个。
“兄长。”乔霜小声的叫了一声。
无人回答。
这屋子虽然很大,但是屋内摆设极为简陋,一张床,一只破柜子,一张掉了漆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中一把已经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被褥没有叠,胡乱的堆在那里。
乔霜向床边走去。
忽的,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乔霜下意识的躲向一侧,想起在凌十一教的几招,顺手就控制住了身后那要砸下来的手臂,手臂里的陶罐咣当一声掉地,那人的胳膊也被反绞在了身后。
“华劭,你个卑鄙小人,你还我父王!”
乔霜松手,转到人跟前,说道,“我不是华劭,你看清楚,可认识我?”
若非阿季告诉他这里头关着的人是乔嗣,乔霜是不敢相认的,他离开楚国时,乔嗣还是个虎头虎脑的胖墩儿,白胖白胖的。
即便是成年了,人拉长了,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拉法,仿佛活活的把横向拉成纵向一般。
虽然个子是长了些,但是人却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乔嗣目光终于定格在了乔霜的脸上,“小乔儿,你怎么也被他们给抓来了。”
乔嗣仿佛看到亲人,抱起乔霜便开始哭。
乔霜想说自己不是被抓来的,但是想想,自己还真是被华劭抓来的,倍感郁闷。
“兄长,先别说这么多,这是有人叫我交给你的,你拿着它,跟我走,我送你出去。”乔霜说道。
乔嗣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觉得此人仿佛在说胡话,是啊,同为阶下囚,他堂堂嫡子都混成了这个样子,小乔儿只是一个毫无本事的庶子,别说是送他出去,就算是想出去放放风都难啊。
乔霜道,“多余的话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只需知晓,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你出去之后,自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
乔嗣疑惑的接过乔霜送上来的东西,那是一件普通的仆从的衣衫,“换上它,我就真的可以走了?”
乔霜点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