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从何来?
蓝多角慌忙的低下了头,似是想要掩盖他面上的惊慌,可这却丝毫瞒不过桑洛的眼睛。便是坐在他一边的姬禾,都看着他蹙了眉。
“舒余国大,八族之中更有他们各自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只是, 蓝公……”桑洛弯下身子,拿起蓝多角面前矮几上的酒壶,给蓝多角斟了一杯酒, 酒液落杯之声中, 她轻声言道:“我知蓝公, 还碍着你大宛族训, 有些事儿, 不便与旁人说, ”她放下酒壶,站起身子转而走到台阶一边, 悠闲的坐下, 拖着腮看着蓝多角:“可眼下,是什么情形?黑龙害人,大羿不轨。舒余一国, 这些年不曾安定,你与我, 实无必要再循着那些老掉牙的陈规祖制, 耽误了国事。”
蓝多角闭目许久, 才重重叹了口气,点头只道:“臣,不敢欺瞒吾王。来此之前,有昆东白衣人,前来寻我。”
桑洛轻声一笑,点了点头:“看来,我估计的没错。”她思忖片刻,才又开口:“是无忧族人?”
蓝多角紧拧着眉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呼出一口酒气:“是无忧族中翼使,臣也觉怪异,已然有许多年,不曾有昆东的消息了,不知她为何忽然到访。没想到,却听得了许多我从未听过的事。”
桑洛的目光从其余三人面上扫过去,但见他们面上皆是迷茫之色,淡笑只道:“看来,还需我将这其中的事儿,说与三位听了。”她舒展开双腿,双手撑着身子靠在往后靠了靠,悠悠言道:“昔日,战乱之时,我国中先祖曾与无忧一族血战,战乱之中无忧族分立两族,其玉龙一族因驭兽害人儿被无忧族中王女逐出,往极东而去。立国之初,我族先祖担心这玉龙一族日后忽现谋反,便与无忧一族定下盟约,令大宛历代族公与无忧一族共守一圣物。这圣物,可寻得玉龙族人踪迹。”她看了看蓝多角:“此事唯有轩野皇族,大宛蓝氏,与无忧一族中人知晓。”
“我在乱中承继王位,本也无人告知这些的事儿,况国事刚定,诸事繁杂,更从未想过这些。但我在泽阳忽遇玉龙族人,又知无忧旧事,便总想不明白,玉龙一族数百年来无人寻得,何以这样容易就被中州大羿找到?回返之后,我便寻到历代先祖帝王传承下来的王事密卷,才豁然开朗。”
桑洛叹了口气:“按理,此事本不该说与诸公听。只是玉龙一族突现中州,又到泽阳。眼下,这已然不是几人之事,而是一国之事。是以,今日,我将此事说出来,只请诸公想想,这许多的事儿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若真如吾王所说……”姬禾面上神色更加沉重:“这……难道是……是蓝盛,寻到了那圣物?还将此物,给了中州大羿?”他说着,声音都微微发了抖,竟不敢相信蓝盛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不由得转头盯着蓝多角。
蓝多角面色灰败的点了点头:“现下看来,确如吾王与国巫所说了……”
姬禾低呼一声,双手重重的拍了拍腿,不住摇头:“糊涂……糊涂啊!”
哥余阖抱着胳膊,不解只道:“可便是蓝盛盗取那什么劳什子的圣物,他又怎么就能这样确定,玉龙一族,定能控一条龙?”他疑惑的眯着眼睛:“龙?这等物事,谁曾见过?便是书中有所写,可谁又真的知道它在哪?”
桑洛只道:“此事,也是我想不通的。”
姬禾重重一叹,哑声叹道:“舒余国中,确有人见过。”
众人一惊,皆看向姬禾。
而静坐一旁久未言语的沈羽却忽的开口:“国巫所说之人,可是我祖父,沈琼?”
姬禾苍老的脸上扯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此话惊人。
哥余阖拍了拍手:“妙哉妙哉,这牵扯进来的人,可真是愈发的多了。”
蓝多角眉头蹙的更甚,五官都几乎拧在了一起,纠结许久不解的说道:“此事……此事我从未听过……”他迷茫地看向姬禾:“国巫……”
“当年,”姬禾长叹了口气,干声说道:“当年,蓝盛因惠王之事自残身躯,我将他送回大宛交于你照顾之后,便即回返皇城。正遇我父姬正在占天楼中,递了一纸占测呈往先贤帝。我那时年轻好奇,自继任国巫之后,数次占测都有父亲引领,我星轨规矩,继任国巫后,须得前任国巫引领,直至占测无误,前任国巫以星轨秘卷《策星遗录》传之,才可独立担当大任。我自然也想做些事情,让我父安心,早日将秘卷传与我。是以,我便偷偷给先贤帝身边的寺人赠了些金子,问了他吾王有何事要国巫占测。”
他微微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他告知我,中州之东,为怪龙所侵。当时中州势弱,一直依附我舒余,便遣人来求贤帝派人驰援。先贤帝刚失爱子,自然更加小心谨慎,便要我父替他占测,此战,是否可行?”
“那这占测,是成,还是不成?”哥余阖偏着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