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禾沉静片刻,点了点头:“去了。”
“那如此说,这占测的结果,便是可行?”哥余阖轻笑一声,眨了眨眼,又是一笑:“可你只说是去了,却并未答我所问,看来,还有玄机。”
“以国巫所言,此战最后,成行了。”桑洛轻声只道:“可这些事,我也从未听过。看来,有人有意隐瞒,却漏了些许的蛛丝马迹,并非如此简单。”
“去是去了,可……”姬禾摇了摇头:“可那是头一回,我之占测,与我父全然不同。”他疲惫的抬眼看着沈羽:“沈公之所以有此一问,是看过了这《占天承后》之中记载的东西,是不是?”
沈羽将桌上的书摊开,站起身走到姬禾身前:“此前,我亦只是猜测,并不确定。眼下看来,这其中的兽字,指的,就是龙?”她说着,已将这书放在姬禾面前矮几上指了指。
几人皆探头观瞧,但见书上写了一行闵文:“贤帝四十年夏六月有兽在东国巫正承天以测卜曰:‘承浩然之气以慧泽忠耿者克之。’十五日泽阳公琼往中州。”
“你为何会猜测到?”姬禾微笑着看向沈羽。
“我出生之时,祖父早就不在。只在父亲的只言片语之中与我泽阳辑录的记录里看过祖父生平事迹。可不论是我父亲还是这泽阳辑录,都从不曾提及在贤帝四十年时,祖父曾率军往中州去的事。”沈羽面色凝重,缓缓说道:“看来,若不是父亲根本不知此事,便是被人告知,不许将此事外传。”她盯着姬禾:“国巫可知,这内中来龙去脉?”
“你方才说,你与你父亲的占测不同,有何不同?”桑洛仍旧看着书中的字,沉吟片刻:“从这记录之中看来,你父姬正占测出的,正是让沈琼前往,便可顺利克之。难道你占测出来的,刚好相反?”
姬禾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是相反,但也并非一样。我之占测,卜辞只有四字。”他怅然的看着沈羽,嘴唇动了动,声音略带了些发抖:“克,而将亡。”
“克而将亡?”哥余阖眉心一跳:“那不就是说便是能胜,这去的人,也要死?”
沈羽闻言一惊,便是心头都突突的乱跳起来:“难道国巫的父亲,是要害我祖父?”
姬禾重重一叹,摇头只道:“当年,我也有此猜想。但我当年并不知道我与父亲究竟谁对谁错。我父为贤帝国巫四十年,从未出错,是以当日,我以为是我自己错了,便没有将此事告知任何人。直到……”他复又一叹:“直到沈琼回返之后,没多久便故与泽阳,我才恍然大悟,我之占测,字字不错。”
沈羽面色已然重重沉了下来,颓然的坐在姬禾身边,满面的愁云。蓝多角却疑惑道:“按理,国巫一职,不会与任何人又什么仇怨。而你星轨族中早有族规,句句属实,绝不可妄自加减一字一句。姬正此举,已是重重的违反了你族规矩,可……何以会如此?”
“当日我也不明就里,只是仗着年轻热血在占天楼中与我父理论争执,问他为何呈了假的卜辞与贤帝,害了一国忠臣。”姬禾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争论之中,我父将《策星遗录》拿与我,让我翻到最后一页,只留了一句我看过便明白了,便即离去,自那之后久居临漳城,再未见我一次。”
“最后一页,”桑洛沉思片刻:“若我没记错,正是记录所谓天元祭阵焚火之气的地方。”
“正是。”姬禾点头只道:“那日我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中的字,时至今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喃喃开口,悠悠念道:“天元火焚,帝王为之,而其气害人,为焚火之气。焚火之气,不祥之兆,害人害己,非不得已而不为,为国巫者,劝王谨慎行止。若开天元,龙气自伤,若有观者,则更害王命龙气,轻则殒命,重则祸国,唯星轨与大宛可避之。若至祸国,则源自东。”
他如此一念,蓝多角当下言道:“不错,我之所见我族中卷轴所言,也是如此!”
可如今在座几人皆知,这冗长的一段,与他们前些日子看到的,决然不同。
许久,桑洛冷哼一声,抬手搭在沈羽的手上捏了捏:“看来,咱们不须再去翻那些书了,”她看向姬禾:“这篡改之人,怕就是姬正。”
沈羽微微一抖,神色凝重的看向桑洛。
哥余阖冷声只道:“能同时让这假的东西出现在占天楼与大宛,还是这两族之中最要紧的物事,依我之见,动手之人,不止姬正,还有先贤帝。”喜欢卸甲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卸甲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