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寒吓得不知所措,毯子内的顾相宜却有些困惑:“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确实也是我拖延了,实际上早些办了也不至于惹得如今这般境地。犯不上。”
“不是,相宜你别这样……我跟你讲疯子都觉得自己没疯。但你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你知道吗?你这明显是受刺激了,而且刺激得还不轻啊!我就问你——你说你愿意圆房,正常愿意圆房的那都是高高兴兴的,哪有心如死灰的圆房还说自己是自愿的?”
“一个夫妻必行的礼节而已。五个板子都挨了,我也不必再怕行房的疼了。还有孩子,你不是喜欢小孩子吗?我生,我给你们家生。会落下什么病我不敢保证,但至少能落得一个干净。若是第一胎是个姐儿,没满足老太太的意愿,那便接着生。总会想办法生出个哥儿来的。谁让我占着他嫡孙的大娘子的位呢?左右不过这么点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非将我贬得一文不值、活该千刀万剐甚至辱我清白,最后说打死便打死,毫不留情。”
“至于我的意愿?我的意愿她可能听吗?她可曾知道,她给我规划的这条路,是我亲眼目睹的我母亲惨死的路——如果生不出一个哥儿来,在这个家就活不下去。哪怕已经生个姐儿了,仍被妾室踩在脚下,仍被家里冷眼相待,仍有一万张嘴在数落你,让你抬不起头来。所有人都在逼一个明知道自己身体根本不能生育的妇人闯鬼门关,我母亲走投无路放下所有的产业去冒险产子,儿子生出来后,我母亲一病不起有人负责吗?她因生子落病殁了,有人可怜过这条人命吗?而今我跟我母亲是同样的病症,有同样的风险,老太太想要的就是个哥儿。我若是生的不是哥儿,于她而言就是生错了,就得继续挨她冷眼,继续生,生到我同我母亲一样卧床不起为止。她只会哄我说只要我肯生便想办法保我无事,那是她想要嫡曾孙。可这种无解的病症,我难道不比她懂?”
池映寒知晓祖母肯定斥了她关于避子方面的事儿,其实他也想过她这么个小不点去生孩子,会不会胎大难产。
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她母亲就是死于这种琐事,也难怪她跟谁都没提过生养孩子的事儿。
恐是她怕重蹈覆辙,对生孩子比对圆房还恐惧。
池映寒遂道:“那就不生!孩子的事儿过继也是可以的,这也不是要命的事儿。你怎么高兴怎么来。我肯定不会强迫你。我瞧着你其实挺委屈的,想来我祖母一定苛责你了吧?咱们好好的,有啥事儿想办法解决,你千万冷静些,可别说胡话吓我了。”
池映寒见她终于肯说话了,哪怕是气话怨话,也比刚才那心死如灰的话要好。
他真的害怕自己那可可爱爱的小祖宗这会儿被祖母给祸害成疯子了。
看这个情况,好像还没疯,还有救。
可是池映寒除了避子之事之外,仍不知道老夫人还说了些什么,但他猜到肯定不止这些,比较避子一事被查出来,顾相宜在回府之前就有所准备了。
还有什么事儿能将她刺激成这样呢?
而就在池映寒思索的时候,突然!
祠堂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响:“二哥哥。”
池映寒闻声一怔。
这大半夜的,祠堂外居然来了人!
池映寒立刻对顾相宜道:“你等会儿哈,外面有人,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池映寒说着便起了身,起身后突然又想起什么,立刻转头道:“对了!我不在屋里,你把毯子打开个缝儿,透透气啊!”
池映寒说罢,便跑了出去。
见他出去了,顾相宜这才稍稍露出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