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为了一个云妃,官家怒极之下斩了两位谏议大夫,取消了谏院制度。
若是单从事件的因果去看,他想说——至于吗?!
这个逻辑,根本不成立。
那么唯一解释得通的便是——官家想废除谏院制度不是一两天了,这次是让他抓到了把柄,他连审都不想审,只想要他想达成的结果。
这个逻辑,他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啊……
但曹清第一时间便参悟了官家的意思,那个时候池映寒还不相信,即便是现在,池映寒也没能从这打击中走出来。
顾相宜和李元清看得出来,池映寒仿佛受到了刺激,也不敢再叨扰他,只得让他自己平复情绪。
现在无论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得给他时间,让他好生缓缓。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李元清的宫殿外。
让一个脏兮兮的外男进她的宫殿清洗,李元清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她遂强调道:“这纯是看在雅兮的面子上,不然本公主才不会让外男进殿。”
顾相宜赶忙同李元清道谢。
李元清遂吩咐侍女准备热水,而在此期间,池映寒一直坐在门外的轿子里,病蔫蔫的,一动不动。
顾相宜见他不肯出来,也留在轿边,问道:“池二,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身子有点虚,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你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没病也待出病了,我扶你出来,别在里面闷坏了。”
池映寒没有反抗,但他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起身,还是顾相宜进轿去搀他,他才勉强从轿子里出来。
他说不上来自己哪里难受,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
池映寒遂低声道:“相宜,我洗不动怎么办……”
“我给你洗,你躺好就行了。”
“但我真的是觉得有点晕啊……”
“没事儿,待会儿我给你看看。”
谈话的间隙,顾相宜几乎是将池映寒背进来的。
她不由得感慨,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决绝,但待她再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在牢里了,恐是受了惊吓和刺激,现在纵是将他捞出来了,他的状态也很不乐观。
不多时,李元清同顾相宜道:“水热好了。”
“知道了!”
顾相宜说罢,便将池映寒带到木盆旁,解去他那满是泥土的外衣和鞋袜,并同侍女们道:“这些都扔了吧,再给他准备一套衣服。”
“是。”
侍女们遂去办了。
接下来的清洗,皆是顾相宜亲自上手的,她也不知道他在牢里经历过什么,只知道那个地方十分脏乱,连水槽都散发着腥臭的味道。以至于顾相宜在给他清洗的途中换了几次水,每次清水洗到最后几乎都是黑的。
“池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池映寒有气无力的回道:“我一直觉得我没什么事儿,就是那里说是给铺干草,但实际上干草比地面还潮,躺在上面特别难受,根本待不下去。但根本没人管你,喊声大了,惹来的就是皮鞭……”
顾相宜抿了抿嘴。
其实那天她去刑部大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她原以为知府大牢已经够可怕了,直到见到刑部大牢,方才知道什么叫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