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天鸣禅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
“少林寺空守宝山,若不是裘施主,竟懵然不知《楞伽经》中藏有如此上乘武学……”
吴翟道:
“这《楞伽经》自在藏经阁中,总会有寺中高僧发现其中所述,倒是在下无心之中,居然翻阅了寺中秘典武学,甚是不该,心中极为不安。”
吴翟此举以退为进,他已经让少林寺欠下了偌大的恩情,此番又将《九阳真经》完璧归赵,若天鸣禅师还要索他问罪,便当真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了……
果然,天鸣禅师居然站起来深深一礼,郑重道:
“裘施主胸怀坦荡,似这等上乘武学,换做他人必然早已携经而逃,即便退一步,也必装作茫然不知,裘施主却将其原样奉还。这《九阳真经》既然是裘施主在此一苇亭中发现,必是达摩祖师冥冥之中有所指引,当与尔有缘,裘施主大可放心研习。还经之德,报讯之恩,少林寺上下竟然无以为报,当真令老和尚无颜以对……”
吴翟道:
“大师不必如此,在下正有一事相求,不知如何说起……”
天鸣禅师道:
“裘施主是女中豪杰,不知何事需老和尚相助?”
吴翟道:
“在下这些日子与觉远大师相处,发现他内功极为精纯深厚,犹在大师之上,自己却懵然不知。想必他早已发现这《九阳真经》,却只当做强身健体的法子练习,无意中练就了极为高深的上乘武功。觉远大师佛法极为精深,又极为拘谨守礼,绝不是那火工头陀之类。故而,斗胆求大师切莫索他问罪,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天鸣禅师合十道:
“裘施主宅心仁厚,老和尚当替觉远谢施主大恩。那觉远,老和尚自去试他一试,若果如施主所言,少林寺则徒增一位文武兼备的得道高僧尔……”
吴翟欠身道:
“大师客气了,在下无意中得了达摩祖师莫大的好处,若习得这《九阳真经》,便如师从少林寺无异,自当尽些绵薄之力。”
天鸣禅师颔首微笑,便觉这裘千尺虽是一介女流,长相又丑,身具残疾,却难得如此豁达爽朗,巾帼不让须眉,比世间多数男儿更加慷慨豪迈,令人叹服!
两人详谈甚欢,不觉月上柳稍。
公孙绿萼在山下溜了一圈,甚是无趣,心中记挂母亲,又慢慢上山来,在不远处驻足观望。
而那无相禅师始终静立于亭外,如雕塑一般。
其实吴翟与天鸣禅师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九阳真经》云云,无相禅师却只听不语,实在是有过人的佛性涵养。
吴翟道:
“天色将晚,老方丈且去会一会觉远大师,必有所获。”
天鸣禅师宣了声佛号,起身告辞。
吴翟将四卷《楞伽经》从桌上捡起,双手递了过去,天鸣禅师双手合十深深一礼,这才接过经书,与无相禅师离去。
绿萼见天鸣禅师和无相禅师走得远了,这才奔过来,挽住吴翟的手臂,噘着嘴不依道:
“妈,你们在谈什么,竟将女儿支了开去。”
吴翟摸了摸她的秀发,柔声道:
“这世间有许多辛秘,知道了会比不知道承担更多,付出更多,失去更多。有我在,你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丫头就好!”
绿萼道:
“我才不是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