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想过宁世海会借机生事,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亲爹上赶着杀女儿的,宁婉也是头一次见着。她敛起笑意,微微弯了弯嘴角,神情认真道:“刑部我自己去。但是,软软和五嬷嬷,身子柔弱,只怕是受不住刑部的手段,还请九千岁,替我护着他们一二。”
凌刃寒愣了下,即便是之前他以性命要挟宁婉,她都不曾求人,如今为了两个下人,居然肯开口求他?这个小东西,脑子莫不是坏了?
“你倒是说说,咱家凭什么要应你?”他斜斜的睨了她一眼,在椅子上惬意的坐了下来,等着宁婉的答案。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东西,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宁婉眉头紧锁,这个时候,必然是不能用宝贝来要挟他了,指不定这大太监一怒之下,直接把她们都丢去刑部过堂审问。
毕竟大太监的心,多数都是扭曲的,她可不能冒险。
见宁婉不说话,凌刃寒嗤笑一声,手上无聊的把玩着茶盖。
“若千岁愿意帮忙,我愿意任凭千岁处置。”
宁婉思前想后,只有这一个理由,或许凌刃寒能听的过去。毕竟千岁府,什么都不缺,大太监自己由权倾朝野,他需要的,只有一个命,根,子。
此话一出,凌刃寒倏地一下睁开眸子,视线紧紧地盯着宁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片刻,他起身,捏着嗓子问道:“即便是,咱家要了你的命?”
“是。”
宁婉毫不犹豫,她的一条命而已,比起软软和五嬷嬷两个无辜之人,算什么?
前世,她就没有护住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今生,无论她是谁,软软和五嬷嬷,她必须得护住了。
盯着宁婉看了片刻,凌刃寒忽然浑身一怵,猛地收回视线,手上的茶盖‘咔嚓’一声砸在杯子上。
他起身便往外走去,似是不想跟宁婉多待。
“千岁……”
“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着别人?愚蠢!”
骂完,凌刃寒倒也没拒绝,只甩袖便朝着外面走去。那背影,瞧着竟是格外笔直。宁婉松了口气,抬脚便走了出去。
刑部的人侯在千岁府外,虽然是来抓人的,却也不敢擅闯半步。待宁婉出来,衙役们便带着宁婉回了刑部府衙。
刑部府衙内,正堂上方,挂着一个鎏金大字的牌匾,下面坐着一个山羊胡的刑部尚书,眼睛都迷成一条缝了,还咧着嘴朝着坐在大堂左侧的人谄笑。
那人,正是宁世海。
宁婉刚一进来,宁世海便‘咔’的一声砸下手中的杯盏,红着眼睛怒斥出声道:“逆女!你竟敢勾结外人,谋财害命!”
不给宁婉说话的机会,宁世海厉喝一声,刑部尚书吓了个哆嗦,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宁世海扭头,语气傲,然道:“胡大人,逆女行此等龌龊之事,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数口人命,老夫不得不将人送来刑部,还望胡大人,依律办事。”
他这么说,便是撇清了丞相府和宁婉的关系,明明白白的告诉胡大人:这事儿你看着办。
宁婉心下好笑,却没说话,只盯着府衙头顶的那块牌匾,心里头琢磨着:脑袋顶上挂牌匾,万一砸下来,那不是公堂命案吗?官儿不好当啊。
胡大人连连称是,应付完宁世海,这才转过头来,惊堂木‘啪’的一拍,怒斥道:“大胆宁婉,你可认罪?”
宁婉眨眨眼,一脸无辜道:“大人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胡大人耐着性子,又拍了一次惊堂木,话刚出口,便见宁婉笑道:“胡大人,我虽然没看过断案,但是也知道,审这种人命关天的案子,你好歹要让我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又有何证据指向我,我是否有辩白之力吧?您这一上来就要给我安个罪名,胡大人,您不安好心啊。”
“放肆!”胡大人厉喝一声,怒道:“满口胡言!管家亲眼瞧见你跟贼人勾结,杀害庄子上数口人命,丧尽天良,你还有何话说?”
“那按照管家所说,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留你一条狗命?”宁婉也不跪,扭头看着庄子上的管家。这人白日里还一副吓破胆的模样,这会儿怎么就这么义正言辞的要来告发自己了?她扭头,视线落在了宁丞相身上,顿时一声冷笑。
呵,原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有人撑腰了。
管家弟弟顿时干嚎一声,瞪着眼睛苦寒道:“大人明鉴啊!主子们平日里忙,甚少到庄子上去,今日二小姐突然到来,无缘无故的打了我的女儿不说,还欺辱于我。后来不多时,贼人便闯了进来,寻找财务不得,便大开杀戒!您看看,小人这身上的伤,都是拜贼人所赐!大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啊!”
宁婉面无表情,挺直了腰杆站在一旁,毫不畏惧。
胡大人看了看管家弟弟,又看了看宁世海,沉声道:“宁婉,人证在此,你还不认罪?”
“审案讲究人证物证,大人但凡有点能直接证明我有罪的证据,就不会逼着我认罪了,不是么?”宁婉理直气壮,直勾勾的看着宁丞相。
她发现自己对宁世海竟是一点都恨不起来。大概是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死心了,所以现在宁世海做什么,宁婉除了生气,绝不会有半分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