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因着太后这事儿,着实是对宫里头的人没什么好感,不过小年画除外。
太医院内大换血,原本那些自以为自己资历深,在太医院内霸占一席之地的那些老顽固,倒是也有舔着脸回来的,不过宁婉重新定下规矩,所有人,自力更生。
该是谁的活计就是谁的,谁也别指望旁人帮忙。
尤其是那些年纪轻的太医,从前只能跟着跑跑腿儿,或是碾药,如今倒是有了机会能够在内院里跟着钻研医术。曾留夏是个疯子,对医术的钻研喜欢钻牛角尖,原本他并不喜欢跟人探讨,总觉得一堆人吵吵嚷嚷,烦死个人。结果这下可好,直接被宁婉丢进了人堆儿里,起先他还有些反感,不多时,便也适应了。
宁婉闲来无事,一出门,就看见那天的那个年轻小太医在晒药,她便过去躺在旁边的软塌上晒起了自己。
年轻太医想了想,犹豫着走上前,小心翼翼道:“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不知可否?”
“不可。”
宁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她闭着眼睛,连个眼神儿都不给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旁边路过的几个年长太医一脸讥讽鄙夷的笑出声,摇着头走远。
那模样,清高,自傲,自以为是。
年轻小太医咬咬唇,也不死心,只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替宁婉挡住了晒过来的太阳。
宁婉:“……”
她无奈的睁开眼,瞥了年轻太医一眼,无奈道:“我对医术一窍不通,你何必为难我?”
“啊?”年轻太医一愣,显然不信宁婉说的话。那天她救治前任医政的时候,干脆利落,要是不懂遗书,敢这么下手?
其实宁婉想说的是,她钻研的是怎么往人身上动刀子,中医药这块,她的钻研真的没有这么深。
见小太医一脸震惊的模样,宁婉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你虽年纪轻,可不代表医术不精,年轻人,相信自己。”
“可是我资历尚浅……”
“你觉得我是能当你奶奶的人吗?”
宁婉故意板着脸打断小太医的话,她故意板着脸,虽然并未生气,可落在小太医眼里,莫名的就紧张起来,话都说不清了,“大,大人若是不愿意传授医术,我可以,可以给大人当药童……”
一听他越说越离谱,宁婉顿时无奈,哭笑不得道:“我不需要药童。不过,你要是真想上进,我倒是有个机会给你。”
“啊?”小太医立马满脸期待的望着宁婉,“只要能跟在大人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太医说着,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病重无人能医治才病逝的,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习医,救世救难……”
小太医犹自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然而一旁,宁婉早已打起了瞌睡。
“大人?”小太医朝着宁婉招招手,宁婉毫无反应,无奈之下,小太医只得用脚将旁边的药架子勾了过来,然后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替宁婉挡着太阳的同时,偶尔翻动翻动药材。
这一站,就是大半天。
宁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头顶一片阴影,耳边还有人翻书的声音。她正要抬头,却听见头顶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饿了?”
睁开眼就看见九千岁,仿佛是梦里梦见了神君下凡,宁婉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毫不犹豫的在九千岁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身后,凌刃寒猛地倒吸了口气,一言难尽的望着宁婉,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宁婉这才慢悠悠的从塌上爬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九千岁,哼唧道:“你是来看我有没有被饿死的吗?”
九千岁一上午马不停蹄的处理了一堆琐事,便过来瞧宁婉,原本担心她被人为难,如今看来,太医院内气氛和谐,那些个老学究虽然浸泡朝堂多年,可于医术上,谁不是存了一颗精益求精的心的?如今曾留夏身处太医院,他们又怎会放弃这个切磋的机会?
倒是宁婉,不闹不折腾,安安分分的当一条晒太阳的咸鱼。
凌刃寒笑了声,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去哪儿?”宁婉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九千岁睨了她一眼,叹气道:“你不饿,咱家也饿了。吃饭去。”
“哦……”
谁说她不饿了!
凌刃寒特意从宫外买了些宁婉平日里爱吃的菜式,只是用的是纯银的餐具。太医院内,药味儿甚浓,再强的食欲在这里都吃不下去一口。
好在九千岁早有安排,在太医院不远处的亭子摆好了吃食,万事俱备,只欠宁婉。
桌子上摆放的都是宁婉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整个过程,凌刃寒连筷子都没动两下,只是一味的给宁婉布菜。
“可还适应?”
凌刃寒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宁婉身上,低声问道。
宁婉百忙之中,难得抽出空来,抬头看了凌刃寒一眼,笑道:“先帝的妃子应该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