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义2-3(1 / 2)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喘息了一阵。魏无羡与蓝忘机、蓝曦臣三人蓦然对视,都没有出声。他们其实早就料到对付外敌入侵,玄门仙法可能完全没有作用。否则对付蛮夷,只需要朝廷招募修士镇守边关即可,何须征用凡夫俗子。更何况玄门百家如若参与朝政军事,难免不起褥夺之心,朝廷与玄门百家相互制衡的平衡将被打破。因此,周璨说到修仙之术对外敌不起作用,并不过分诧异。

“何况中原大地邪祟出没,仍然需要玄门百家对付,平衡天地阴阳之气。至于边境战事,还是交给朝廷来处理吧。”她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再听不见。

蓝曦臣长叹一声,从袖中拿出天师令牌,置于周璨枕边,站起身来,对着周璨行了一礼,说道:“周主簿大量,不予追究蓝涣得罪之处,余心有不安,他日得闲,定当上门请罪。如此,今日暂且别过,望安心养伤,尽早康复。”周璨眼睫微微颤动,似乎听见,却并未睁眼。

魏无羡心知蓝曦臣这样急着要赶回去,必定是因为传信符里写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便也默不作声地跟着蓝忘机一起行礼告辞出去,换医士与婢女进来照料。三人自去与守备辞行。

对于失去母亲的三个孩子,蓝曦臣决定先暂时托付守备夫人照顾两天,他已经传信回去,派门生前来接回姑苏教养。临行之前,蓝曦臣又将一枚传信符交给了阿茶,仔细教他用法,嘱咐他如有紧急情况可立即联系。

守备这时已知他们并非天师门中人,而是玄门百家中四大家族之一的姑苏蓝氏,不禁大为惊异。毕竟天师门为朝廷御用,神龙在天,只闻其声,不见其首,更与百家互不往来。守备好奇归好奇,只恨不能追问,甚是抓肝挠肺,十分难捱。在城楼上望着他们三人御剑而去,转回头去想去问阿茶,又恐怕周璨回头找他麻烦,实在觉得不妥,终于忍了下去。

御剑途中,蓝忘机凑在魏无羡耳边,将传信符中的讯息详细告诉了他。原来他们此行将去往清河不净世,而非直接回姑苏。起因被蓝启仁在传信符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倒是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朝廷对仙门重征税赋,其中之一是要仙门把侵占的别家家产,最大头当然就是原岐山温氏的家产,以绝户名义尽数充公。又因周璨在姑苏蓝氏的清谈会上露了一招必杀技,令玄门百家不敢不从,至少明面里规规矩矩的派账房各自去州府所在地进行登记。

清河聂氏与岐山温氏相隔最近,在射日之征里也是聂家集结的修士冲在前面挡了温家大部分人马,聂明玦斩杀温若寒长子温煦,大功在前,加之人又勇猛刚毅,气吞山河,因此在射日之争前后收服原依附于温氏的小家族最多。射日之争后百家重新划分地盘之时,清河聂氏一家就占了原温氏一半的田地和商号,旁边的小家族也跟着抢了一嘴的肉沫。当然说到钻营取巧,清河聂氏自然远不如兰陵金氏。

岐山兰陵相距实在不近,经营管理耗费过高,兰陵金氏对占领温家的田地商号兴趣不大,但却对金银仙器法宝等可以拿走的东西吃相难看,在战后分割利益的时候,差不多想要吃干抹净。由于金光瑶在射日之征中的头功没人可以抹杀,而且家族实力保全最多,整个修仙界对兰陵金氏是多有忍让,再加上聂蓝金三尊结义,利益捆绑,姑苏蓝氏又自视清高,最后差不多是默许了聂家金家及其各自附属的小家族,瓜分了原岐山温氏的所有家产。

现在问题来了。温家已经绝户,但原来所属温家的田产地产商号等家赀,却有详细登记在各地州衙的档案里。不知道朝廷派人密查了多久,逐步将所有原属温氏的家赀登记在册,与各仙门百家进行核对。

到嘴的肥肉怎么肯吐出来,何况都已经吞进肚子里去,这可要了多少家仙门的命。百家不能跟朝廷明着硬干,背地里却有许多花样的心思,如陆续有些修仙家族带着自称是温氏后人的人,去各州衙进行认领,要求把原属温氏的家赀划拨出来承接。其中自然是管辖岐山的雍州最盛。

当然各地也都有温氏零星的产业,此种情形逐渐冒头。各地朝廷的州衙犯了难,因为除了登记田地票号等家赀以外,仙门的人口因为不征丁税,从来就不在各州衙的统计范围之内,至于姓名族谱等,自然更没有考据。这凭空冒出来的这些人说是温氏的后人,朝廷确实也没办法核查,于是便把他们推给清河聂氏,要聂家去查证这些自称是温氏后人的人,如若属实,确实应当再把家产划还给他们。

朝廷的算盘是这样打的:本来温氏的家赀,占据最多是清河聂氏,清河聂氏迫不得已吐了出来,自然不愿让这些小家族白白侵占了去。因此,在确认温氏一族人口的时候,绝对不会有所偏袒。朝廷还要求清河聂氏与自称温氏后人的人之间列下字据,交予州衙核查存档,如无错漏,再将温氏的财产划拨出来,如有欺瞒,则以抗税论处。

这下来的人就挤爆了不净世的门槛。有独自带着温氏的仙器出现在不净世的,更多的是各地的小家族带来的据说是温氏的后人,上有八九十岁的耄耋老者,下有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温家以前的东西。

前日一早,纷踏而至的不速之客带来的喧哗之声响彻云天,这让聂怀桑差点当场就哭了出来。早膳还未来得及享用,聂怀桑便被聂卫忠推到了大殿,坐在聂明玦曾经的宝座之上,目瞪口呆的俯视着下面吵作一团的人群。头晕脑胀的听了一天这些人的辩论,聂怀桑一个都没敢认。他不认,这些人可不服气,大有你不认可,我就不走的气势。聂怀桑无奈,只得飞信向蓝曦臣与金光瑶求助。金光瑶答复事务繁多,稍待两日,而蓝曦臣没有回信,聂怀桑便求到了蓝启仁头上。

蓝启仁一向对侵吞温氏遗留家产的行径,抱着鄙夷的态度,才不想管这种糟心的事,又传信给蓝曦臣与蓝忘机。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回音,蓝启仁大急,一连三封家书,总算最后传到了他们手中,将这一番苦事,交给两个侄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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