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转身趴在浴桶边缘,在烛火下暖白色的肩头跟锁骨浴水而出,湿哒哒地泛着水光,他微笑着咬了咬下唇,问道:“你知不知道蓝家卯时作,亥时息的规矩是什么时候定下的?”
蓝忘机将他的头发从身后捋过来,继续梳洗,答道:“不知。”
魏无羡有短暂的沉默,“我猜测可能是叔父在经历了那件事后才加上去的。”魏无羡说道,瞧着蓝忘机,好像是在确认他并没有感到难过之后,才半真半假地说出来。
蓝忘机将他这小心思尽收眼底,道:“为何?”
“因为泽芜君说过,我假扮的霈云君本人潇洒磊落,蓝家的人也不都是叔父那样的,嘿嘿,当然是指现在的叔父。而且我们也在叔父的记忆里看到,青蘅君飘逸出尘,蓝家的其他前辈,尽管年事已高,大都是风姿倜傥。叔父年轻时也相当洒脱,说明蓝家以前并不推崇教一板一眼的教化。”
“嗯。”蓝忘机想到,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自己感觉家规虽然条文繁缛,事无巨细,几乎包揽了修士所有的行为,看似禁锢,可若是所有言行依着家规来,倒也省去许多麻烦和借口。反正自己是对家规没什么怨言,如果不是遇上了魏无羡,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违规的时候。
魏无羡又笑道:“那就对了!养成潇洒自如的性子,怎么可能是卯时作,亥时息嘛!”他顿了顿,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道:“哎,蓝湛,你小时候有没有跟泽芜君住一间寝舍啊?”
蓝忘机毫不迟疑地答道:“从未。”他自开蒙时起,与蓝曦臣都是独处一室,不再合住。开蒙时称童年,再之前尚是幼儿,说是小时候从未与蓝曦臣合住,也不算错误。
“嗨,真可怜!”魏无羡做出疼惜的表情,伸手摸了一下蓝忘机的脸,他们离得近,蓝忘机双手在给他梳洗头发,轻而易举地让魏无羡揩了油。“你知道男孩子就是要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吹才能吹出顶天立地的豪气来。而且吹得越晚效果越好。蓝家以前要也是卯时作,亥时息的话,蓝家的前辈断然不会长成那样。”
蓝忘机连半分思索都没有,只说道:“并无关联。”
魏无羡也不反驳,弯起一边嘴角,笑得邪魅横生,问道:“哎,那我问你,我的性子好不好?”
这明明是一个陷阱,但蓝忘机还是义无反顾地踩了进去:“好。”他答得很爽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不就对了!我这么好的性子,可不就是天天巳时作,丑时息,跟师兄弟们打嘴仗培养出来的。”魏无羡毫无惭愧之情的大言。
蓝忘机若无其事地放开魏无羡的头发,手放在他趴在的浴桶边上的臂膀上,将它按进了温水里,低声说道:“小心着凉。”跟着捉住魏无羡的目光,迎上去问道:“那我的性子如何?你可喜欢?”
魏无羡乌黑的眼珠本来正溜溜地转,遇上蓝忘机看过来的瞬间,突然就瞪大了,被水气蒸得红润的嘴唇微微闭拢,嫣然一笑道:“当然是顶顶的好,我很喜欢。”
蓝忘机掬起一捧水,从魏无羡头上淋水了下去,那因湿漉漉而显得更黑密的眉毛睫毛之下,是近乎无辜的眼神,藏着一丝狡黠跟三分欢愉,那是真的喜欢。即使知道赞美只是喜欢的附赠,蓝忘机也很满足,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跟着说:“我可是家规养出来的性子。”
这个吻还带着些粘在魏无羡唇边的水珠,华润又轻柔,魏无羡进了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坦然接受,完全没有丝毫挫败感,接着蓝忘机的话头说道:“我也并没有说蓝家家规的坏话啊!虽然我自己做不到,但我还是很佩服你能把家规遵守得那么好。”
蓝忘机道:“我没有。”
魏无羡笑得眼角弯成了月牙,忽又豪气地说道:“天子笑呢,我想喝酒了,蓝湛你有没有在你房里藏酒啊?”
蓝忘机起身绕过屏风,在床头的地板下拿出了一坛藏了有七八个月的天子笑,又转身回来。因才沐了浴,他没穿鞋袜,赤着脚走在地板上,也没有着中衣,只系了中裤,赤着上身在外面披了一件长袍。长袍堪堪及地,微有拖曳,行走间纹理清晰坚实紧固的肌肉,在外袍的下面若隐若现。墨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身前,尚有水珠晶莹欲滴,跟随他的走动在灯火照耀下颤颤发光。
魏无羡已经在水中换了个姿势,面朝着蓝忘机进来的方向,瞧见他敞衫缓行的模样,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赞叹道:“你这样子真好看。”